她说到这里,忽然间话锋一转,“哎,你说,如果淳于傲是个七老八十的岁数,此时歌布朝廷议论最多的应该是什么?”
剑影一愣,随即答道:“那自然该是太子的人选。”
“可是歌布后宫没有真正的太子呀!那些人若是继位,歌布王朝还能是淳于家的吗?如果这件事情公之于众,传遍凤乡城的街头巷尾,你说会是个什么效果?”
剑影抽了抽嘴角,“怕是民心不定,天下不安。怕是新老交替之际,会乱臣贼子频出,达官贵族们也会有自己的主意和打算,断不会让后宫那些小崽子们轻易就继了国君位的。”
“那咱们就把这消息往外放一放,试探一下人们对此的反应。”
“咱们没这个能力。”剑影提醒她,“你当是在上都城呢,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身边就一个我,我在外头能联系上的,也不过是阎王殿安插在凤乡的一个探子。能得到的消息十分有限,活动能力更是有限。像这种广散流言,又散的是国君流言的事,我们做不了。”
“谁让你们做了?”她翻了个白眼,“现成的孟家不用,你自己去做,是不是脑子有坑?”
剑影也觉得自己脑子有坑,因为刚刚那会儿他是真的没往孟家头上去想。
“因为孟书和的事,孟家恨毒了国君,所以任何不利于国君之事,他们一定会去做。”白鹤染分析,“国君就一个,仇家却很多,偏偏我身边就有两个。我要是将报仇的机会留给白惊鸿,那孟家这口气就没地方出。我要是把报仇的机会给了孟家,那白惊鸿过不着瘾就得崩溃。所以思来想去,只有这件事情他们两方都参与进去,才算公平。当然,我跟他也有大仇,要不是他夺权篡位,我的母亲也不会死,舅舅也不会在死牢里一关十几年。剑影你看,淳于傲这个人,还不怎么好分呢!”
她说着,又看向手中的信,告诉剑影:“十殿下就要来了,凤乡是歌布重守之城,待他一进了城,我们就相当于被围困在了城里。不管怎么折腾,都有可能随时随地被四面八方的大军围攻。所以咱们都得做好准备,指不定什么时候,一场大战就要展开了。”
这一夜她就没怎么睡,前半宿掰着手指头算计君慕凛什么时候到,后半宿琢磨着如果琴扬公子真的是四殿下,那这不就相当于结了一次婚?
只要一想到四皇子跟那公主成婚,她心里就好一阵不痛快。总不能因为她要救亲人,就把四皇子的一生给搭上吧?这婚不管真结还是假结,总归是要穿一回喜服,还要戴一回喜冠的。想当初他那么爱苏婳宛,都没有等来这一天,如今却要与圣运公主行这一遭礼,凭什么?
她从榻上坐起来,气得呼哧呼哧的,白惊鸿白天躺了一天,晚上又受了白鹤染的针阵,这会儿身子已经爽利多了,几乎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于是她在外间儿也坐了起来,探着头小声问里间儿的人:“阿染,你折腾什么呢?都几更天了还不睡?”
白鹤染闷闷地说:“我睡不着。只要一想到四哥就要和圣运公主成婚了,我这心里就堵得慌。你说这算不算是一个人生污点啊?这婚一成,算不算圣运公主玷污了四哥?”
白惊鸿被施了针阵之后一直在睡着,所以这番话她听得是稀里糊涂,根本没明白什么意思。就听懂了一句四哥,但四殿下怎么就要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