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为首的人一直陪在田开朗身边,在他眼里这就是国医林寒生,林国医在国君陛下面前可是红人,虽比不得大卦师,但也是有名有号的,地位差不了太多。所以他必须巴结着,必须把林国医给陪好了,万一国医一高兴替他在某位大人跟前说几句好话,他也就翻身了。

    田开朗并不怎么搭理他,有一句没一句地应和着,倒是很符合林寒生的身份地位与性情。

    那位也不介意,继续热脸贴着冷屁股。这一切看在白惊鸿眼里,就觉得人生百态真是有趣,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骄傲与自尊,可是为了某种目的,却又可以轻易就放下这种骄傲与自尊。可见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都得看筹码够不够。

    康学文这一路装疯卖傻的也是累,好在他年纪大,有时候借着累了,就在车上打盹眯上一觉,每每这时就能逃过跟歌布人献殷勤,于他来说也算是暂时能松一口气。

    一行人走了两日,经过了边关的几个小村镇,终于在第三日进入了提美城。

    却没想到,才一进入提美城,就有一桩躲都躲不及的麻烦找上门来……

    提美作为歌布距离东秦最近的一座城池,往来盘查十分严格,即便是提美人与铜城人通了婚,但铜城亲眷来提美探亲也不是一件易事,多数时候是不被允许的。

    也就是说,歌布人到东秦易,东秦人到歌布却是极难。

    不过好在康学文送亲的车队里坐着个林寒生和白惊鸿,故而立即就得到了放行,可见林寒生在歌布是有一定地位的,又或是歌布人对这位大蛊师是有一定忌惮的。

    经过了城门,才往前行不到半里,忽就听到有一女子的惊呼声传了来,叫的是——“是康大人到了吗?求康大人为民妇做主!求康大人为民妇做主啊!”

    康学文此时是跟田开朗坐一辆马车的,同车的还有那个歌布的护送头领,名为年回。

    听到女子的叫喊声时,康学文一愣,下意识就说了句:“怎么回事?是谁在叫本府?”同时伸出手去掀车窗帘子,很快就看到一位年轻妇人正扑到车前,扒着马车不停哭喊。

    康学文心头一紧,他看得出,那妇人是东秦长相。在提美城看到东秦长相的女子,那多半就是被嫁到这里来的了。只是不知为何这女子脸上手上尽是伤痕,新伤旧伤都有。

    那年回发了怒,冲着外头大声喝斥:“是什么人在闹腾?竟敢拦送亲车队,不想活了吗?不想活就拖出去乱棍打死,留在街上又吵又闹做什么?”

    这话一出,外头立即就有官差上前来缉人,可那女子嗷嗷大叫,奋力抗拒,说什么也不松开扒着马车的手。马车不得已停了下来,后头跟着的冬天雪的马车便也停了下来。

    那小妇人见车窗帘子被掀开了,探着头就往这边瞅,正好看到康学文朝她看过来,当时就激动了:“康大人,你是康大人对不对?我以前见过你,我知道你就是我们宁州府的知府,是我们的父母官。康大人,求求你为我们做主,我们在提美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呀!大人要是不救我,我今天就得被人打死,就算今天不死,明日也要死。铜城嫁过来的姑娘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再这样下去是一个也活不成的呀大人!求求大人为我们做主,带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