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苏家都是毁在太后手里,连四皇子都没能保住自己的未婚妻,他段天德又怎么可能绝地逢生。不管走的是哪一条路,终点都是一样的,他留不住自己的儿女。

    人就一直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身后不远处,默语和冬天雪也默默地站着,就远距离地盯着段天德。可是盯了很久都没见段天德再有一点动作,连起初哭泣时颤动的肩膀都停了下来。

    如此大约半个多时辰,默语说:“好像有点不大对劲,他是不是睡着了?”

    冬天雪拉了她一把,“咱们过去看看。”

    二人跑上前,推了一下段天德,人从蹲着变成倒着,不是睡着了,而死了。

    默语看愣了,“怎,怎么死的?他是不是提前服了毒?”

    冬天雪上前验看,继而摇头,“没有服毒,是猝死,应该是悲伤过度吧!没想到德镇段家,到最后竟是这样的下场。”她又想起些事来,“对了,之前段天德不是带着亲信和段家嫡系血脉一起来的歌布么!那些人呢?有没有下落?”

    默语点头,“有下落,都死了,从淳于傲把白惊鸿弄到宫里做惊鸿夫人时,就一个一个都杀了。倒是那些私兵留了下来,送到了歌布大营去充军。”

    冬天雪深吸了一口气,很是感慨:“剩下的段家人已经被接进了上都城,放到了皇家的眼皮子底下看管。他们要是识趣,也能安安稳稳地活。但要是再有异心,东秦也留不得他们。这段家真是造孽,也真是一步错步步错。但说起来,好像也不知道究竟是从哪一步起开始错的,想怨也不知道该怨谁。这或许就是家族的命数吧,跟人的命运一样,有人命好,有人命孬。”说罢,低头去看段天德的尸体,叹气,“正好有他的马车,咱们把尸体运回去吧,好歹是白大小姐的生父,不冲别的,就冲着白大小姐最后的功绩,也值得把他好好葬了。”

    二人运送段天德尸体回城,彼时,白鹤染就坐在凤乡城的城楼上,朝着君慕息离开的方向远远望着。只是已经早就望不到人影了,她只是没愿意离开,巴望着人能再掉头回来。

    可惜,人没回,也不知去向何处。突然就有一种感觉,她可能再也见不到那位四哥了。那个出尘脱凡衣袂飘飘的四皇子,自此就要终结在她的生命中,她再也看不到他手摇折扇的样子,再也听不到他温和儒雅的声音,就连他眼中透出的那股子浓烈的悲伤她都再感受不到。

    曾经她请他来歌布帮她,是想让他脱离苏婳宛的阴影,重新投入新的生活。却没想到兜兜转转,又掉进了另外一个坑里。这或许就是老天爷刻意的安排,这或许就是那人的命。

    逆天改命,说得痛快,谁又真改得了?

    她转身,随手一把石子扔到地上,简简单单七枚卦子告诉她一个事实:天人不归。

    天人不归,自此不见。

    她有些恍惚,从前温言就说过,这世上有万千种道,有人以茶入道,有人以音入道,还有人以悲入道。若有一天她能再遇温言,定要问问她,若是真有以悲入道者,这位四殿下算不算是其中一个?

    次日,凤郊大营,国君点兵!

    歌布兵权从来都是握在国君一人手里,打从淳于傲登基开始,他就没有把兵权外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