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代,任何城市的夜晚都没有什么不同。唯一能够分辨的,或许只有长期以来积累的饮食习惯。从夏城转移到蒂城两个月的时间,殷乐仍然没有习惯截然不同的口味。这次回到夏城,早些年已经习以为常的食物,与味蕾碰撞的时候也给她一份独特感受。

      不过今天晚上,殷乐并没有进餐,这还是跟着哈尔德夫人养成的习惯。这个习惯,哈尔德夫人已经坚持了十多年,上一次进餐还是她砍下丈夫头颅之前。

      不过,哈尔德夫人并不介意在睡前饮用一杯红酒。所以殷乐推着餐车,敲开了哈尔德夫人的房门。

      这时,哈尔德夫人刚刚沐浴完毕,坐在窗边的单人圆沙发上,浴袍裹住苍白的皮肤,只露出一截小腿和赤足。最显眼的,还是她右侧面颊上呈现诡异曲度的细长血痕,此时正透着暗红的光——并不是形容,这道血痕是她通过血焰意志终极考验的证明,本身就具有颇为神异的效果。

      “老板。”

      殷乐采用了旧称呼,然后就像当年做秘书的时候那样,将醒好的红酒倒了一杯底,由哈尔德夫人取用。

      哈尔德夫人拈起细细的杯柄,将酒杯抬至眼前,注视里面摇晃的酒红色。这一刻的哈尔德夫人,像一位忧郁孤独的贵妇,虽然她心脏里涌动的尽是铁血和火焰。

      殷乐就坐在旁边,考虑是不是要开启一个话题,这时哈尔德夫人主动开口,音色低沉:

      “我们的投资人拒绝了见面。”

      殷乐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上次离开夏城,就可以猜到这个结果。但她一直都很好奇,哈尔德夫人口中的“投资人”究竟是哪位。这可不是投点钱蹭分红的小打小闹,而是教给哈尔德夫人放牧暗面种的秘法,以重塑祭器的不可思议之人。

      整个夏城,够资格做到这一点的,也就那寥寥数人,就算不限于夏城,又能多出几个?

      哈尔德夫人晃动酒液,眼神似无焦点:“究竟是为了止损,还是乐见其成,这是个问题。”

      此时的哈尔德夫人好像有些情绪低落。越是这样,殷乐越不好开口,也看着自己手中的酒杯发呆。

      还好这种气氛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很快,哈尔德夫人的嗓音就恢复了惯常的冷静果断:“投资有无只是外力,教团根本动摇才会致命。你现在是唯一的副主祭,主要心力必须放在祭法仪轨上……任鸿虽是个叛逆,但这一项却比你做得好。”

      连任鸿那死鬼都被拿来比对,殷乐自然领会态度,肃容回应:“我记得了。”

      哈尔德夫人就此切入相关话题:“监控目标如何?”

      “目标又进驻渊区,但今晚、还有未来两三天都不会再有攻防演练,据说是那位罗老师因事闭关。”

      “罗南不在,基本上就是在渊区看看景儿。可谁敢说几月、几周甚至几天之后,不会有新的功能呢?”

      “确实。”殷乐附和一声,迟疑了下,还是问道,“老板,那个血意环与我们,我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