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南的提问逻辑,已经彻底脱离了里世界的范畴,进入到一个更阔大但也更严肃的领域。

    “脏人”的概念其实并不复杂,原因只在于概念本身就并非科学界定,它只是对基因污染,确切地说,是对“人体细胞基因组疑似嵌入外源基因”现象的一种形容。

    在以核战争打头的三战开启、又或畸变种入侵最惨烈的那些年,这甚至都不算是一个问题。

    不过,在即将迈入22世纪,人们认知逐步回归常态之时,直白讲来,终归还是有震撼力的。

    特别是矛头对准的目标,格外具体的时候。

    文慧兰也头一回没有给出正面回应:“我们并不是科研部门,而且也不负责具体的分销……

    此处应有嘘声,不过讨论现场一片静寂。

    只有投射到文慧兰那边的眼神,格外不同。

    罗南并没有计较文慧兰的言辞闪躲,好像仍然认可这样的表述。他仍分出了一部分心力,去鼓捣外骨骼装甲,两件事情并行不悖。

    他甚至还给了文慧兰一个喘息的机会,转而去问竹竿:“竹竿哥,我记得有关畸变导致基因污染的课题,在学术界也是个热点。研究结果……还算可以?”

    “啊,这个你该问章鱼。不过据我所知,学术界主流声音还算积极吧。基本上都是‘允许外源基因参与细胞基因组自然进化的大门已经在寒武纪后彻底关闭’之类的调子;前段时间,还有生物学家对相关学术研究被媒体‘写成病毒入侵,读做基因污染’的恶意渲染的联名抨击。”

    “所以……”

    竹竿看了一眼沉静如故的文慧兰,耸肩定性:“所以,全球各大城市,对于没有严格的无害化处理的畸变物产,流入日常消费品圈子,管控严格……但也是有限度的。嗯,还要考虑成本问题和文化问题。”

    谢俊平有点懵:“成本我理解,可这还能扯到文化上去?”

    “社会文化嘛。你总要让那些在社会上辛苦打拼的人们,有那么一个‘付出一定代价,就可出人头地’的念想啊——游民‘不费钱但费命’的生存模式,对于很多人来说,可是再经济实惠不过的选择了!

    “要知道,很多底层或平民家庭,是把这种来源的东西,当成是‘强身粉’、‘聪明药’去使用的,这勉强属于可以负担的成本,在相对应的青少年群体中,不算罕见。

    “反正专家也说细胞基因组有自稳系统,外源基因会被排斥和净化。就算一两个世代‘可能’有些问题,但和‘可能’实现社会阶层权限跃升相比,两个‘可能性’还是后者的份量更重一些。”

    谢俊平张嘴想再说,竹竿对他摇动手指:“这种问题,富家大少究根问底,是不是不太合适?”

    某种意义上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