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的夜很冷,沈秋寒不知道在天台站了多久,只看着远处高楼大厦排排错落,生出独属异乡人的寂寞。掐灭手中最后一根烟,转头回到自己三十平米的小出租屋。

    进门看到妹妹沈瑶坐在木桌上挑灯夜读,心里多了几分欣慰。“大哥,你回来啦!”沈瑶回头看着依靠在门上的沈秋寒,高兴的紧。从小到大,只有大哥疼她护她,家里自父亲开始赌博后,光景不在,母亲整日哭哭啼啼,大哥总劝她早日与父亲离婚,可母亲说什么也不愿意,总觉得父亲只是被人带坏了,总有一天会念及家里的好。大哥只好作罢,可没承想母亲竟听了父亲的哄骗,偷偷将大哥的积蓄和为我存的读书钱都拿去讨好父亲。三年前的那天,沈瑶第一次看大哥发那么大火,母亲眼里噙着泪怒骂儿女的不孝,自己的不容易,父亲那天喝了很多酒,挥着醉醺醺的拳头就要往沈秋寒身上招呼,可二十岁的男儿正是有勇之年,那也是沈秋寒第一次打父亲,那一拳似乎将以往的委屈愤怒都发泄出来,母亲吓疯了,连忙跪到瘫倒在地的父亲面前。沈瑶知道,母亲爱父亲爱到痴狂,即便父亲对她打骂,她仍是觉得父亲是对她有感情而不知如何表达所致。大哥冷眼看着面前的混乱,提着我们的行李离开了那个破碎的家。那晚正值寒冬腊月,关上门的那一刻,寒风吹来让我不经打了个冷颤,可看到身边的大哥,只觉得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想什么呢?”沈秋寒看着妹妹没有聚焦的眼神,不禁有些好笑。沈瑶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哥哥,社会的风霜已将二十出头的少年磨炼的有些老成,为了好打理常年寸头,配上平常不爱言笑的脸,倒也有些痞帅。“你学完早点休息,大哥今晚厂里有事,说不定什么时候回”沈瑶早已习惯沈秋寒常年加班,他那的汽修厂,独他能吃苦,不怕脏累,加上修理技术也算数一数二,这些年虽说接管汽修厂,但还是和工人一同干活,人又爽朗,厂里工人都叫他“秋哥”。

    出租房外的走廊灯坏了没人维修,沈秋寒边走边踢掉不知哪家的垃圾袋,低着头避过头顶挂着的内衣,每次闯过这条走廊,沈秋寒都有些心烦,气恼自己当初一意孤行下将小妹带出来又给不了她好的生活,一想到沈瑶每天起早贪黑学习,不愿像其他青春女孩一样闲暇买买衣服,看看电影,沈秋寒就有些心疼。

    下楼骑上自己的摩托车,出发回厂里干活。看着身下的摩托车,沈秋寒说不自豪是假的,这车是厂里嘉奖给他,肯定他的业绩和技术水平。沈秋寒不爱读书,当年高中毕业就想干汽修,一开始没人愿意收他,他就去做二手车贩子,每台车的型号配置都了如指掌后便又去应聘汽修,当时厂里有个年纪较大的技术工,看沈秋寒吃苦好学便收他当学徒,沈秋寒也没辜负他师傅的期望,当学徒那几年常常早出晚归,将自己搞得一身机油也不在意,才二十出头就得了关节炎,厂里很少有这么能拼命又没有怨言的,念他家里有小妹要照顾,便出资送他一台车,方便来回上下班。

    在路上沈秋寒就知道今晚的修车有些麻烦,倒也不是技术上的问题,听说是两大学生放假租车,在路上和出租车刮碰,现在车行和出租车公司都需要赔偿,这对大学生来说不是个小数目。

    到了厂里,映入眼前的就是银色雪佛兰,车前保险杠掉了,车漆也剐蹭了好几处,修理问题倒也不大。看到沈秋寒来,厂里工人才开始准备和学生协商价格,只是电话里说的两个学生不知怎么多出来一个,胖子人最活络,指着站最边口带着黑框眼镜的学生说,“秋哥,这个学生听说她舍友撞车的消息从学校赶来的”。“我叫周穗,是旁边阳城大学的学生”,女生披着一头黑色长直发,第一眼看上去不算惊艳,眉目温柔,倒有几分小家碧玉的感觉。许是女生的眼神太过炙热,让沈秋寒不经多看了几眼,生出几分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