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门口皱着眉头,眼里仿佛有化不开的浓雾,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人,直到呼吸变得有些沉重,松开了推门而入的手,转身离开。。。

    从妈妈嘴里得知,奶奶虽然病情恶化,却本有最后的时日,可以安详度过。可爸爸的债主日日追讨,来家里一通乱砸。

    威胁爸爸再不还钱,就报警。奶奶怕他们伤害到自己的儿子,又怕还不上钱,爸爸会坐牢。

    就在这一日复一日的担惊受怕中离去了。

    奶奶是那个时代千千万万女性的缩影,她艰苦朴素地和爷爷辛辛苦苦地将儿女拉扯大,却没有享过福,拖着年轻时劳作得来的一身病痛的身体,以及对儿子的不放心,就这样离开了。

    奶奶的葬礼很简单,来的都是知南家里的亲戚。

    人死如灯灭,知南看着奶奶平静得仿佛睡着的脸庞,想起那个宁静的夏夜。

    星光点点、微风拂面、声声蝉鸣包围着正在门前的小凳上纳凉的祖孙二人。

    奶奶就在这嘈杂的蝉鸣里,借着星光轻轻抚着知南的面颊,平静地和自己叙述着她苦难的一生。

    幼年因为家中缺粮,被隔壁村的人家抱养。本以为可以吃上饱饭,结果却被那户人家当作小奴隶教养。饿肚子不说,在数九寒天更是衣不蔽体,从小便一身病痛,折磨她至今。

    现在,这个辛苦了一辈子的老太太,终于可以不再那么辛苦了。

    妈妈在忙前忙后,招呼着亲戚,生活的重担压弯了她笔挺的背,远远看去竟有几分佝偻。

    知南跪在奶奶灵前,看着身旁同样悲伤的爸爸,他的眼下一片乌青,眼球浑浊且布满血丝,鬓角不知何时,已经爬满了白发。

    原本责怪的话,又都咽进了肚子里。季阿姨不知从何得到消息,也从越市赶了过来,送奶奶最后一程。

    知南顶着两个核桃一般大的眼泡,低着头,向说着“节哀”的许慕之点了点头。

    操办完奶奶的葬礼之后,知南说服妈妈跟着知南来到了越市。为了离开这个伤心地,也。。。为了躲避爸爸的债主。

    虽然还有债务没有还清,但一家人总算在一起了。

    知南选了套老小区,租了间两居室,租金尚在知南的可承受范围内。妈妈在小区门口的超市,找到了收银员的工作。

    爸爸也在联系出租车公司,看能不能找个开出租车的工作。

    一家人也算在这个城市,扎下了根。妈妈的到来让季阿姨十分开心,季阿姨的陪伴也让妈妈慢慢走出了之前的阴霾,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