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舒大骇,还想问个究竟,山顶处传来空灵邪魅之声:“北极纳兰,你又跑哪里撒野去了?西源,看看你那不省心的女人!”

    俏娘子北极纳兰瞬间脸色比死灰还灰,拽着他夫君西源的袖子就遁地逃命,不,复命去了。

    周子舒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七尺男儿和五尺女儿就这样同土地公一般缩进了土里,张口结舌半天才呼出一句:“西源!”

    早就已经是马后炮了。再看面前,哪有什么山涧、鱼篓、鱼的,除了茫茫雪山便是茫茫雪山,好似刚刚经历了一场醉生梦死的梦境一般。

    周子舒失魂落魄般挨下了山,天光已经亮了。走到林子河边,听到从林子里传来张成岭慌慌张张的呼唤声。

    “别叫魂了!我在这呢。”周子舒传音入耳,一边把裘衣脱下来,背囊扔到树下,没事人似的伸展手臂腿。

    张成岭喜出望外地从林子里奔到周子舒面前:“师父,您去哪了?我醒来就不见您,我好担心您。”张成岭越说声音越小,头低得越深,恐怕再问下去都要嗫嚅起来。

    周子舒恨铁不成钢地心道:能不能有点出息了?跟个姑娘家似的,还不如刚刚遇到的那个傻婆娘呢。

    终究还是没忍心说出来,长着茧的手胡乱在张成岭头上摸两下,随口编句糊弄孩子:“睡不着,到处走走。”

    “师父,您是想师叔了吗?我也想。今天我们就能上山采到紫株草给师叔治病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就可以搬下山来住了。”张成岭靠在周子舒面前,虽然身子跟抽条似的个头只比周子舒矮半头,但依然如未长大的雏鹰一般依偎在周子舒面前。

    周子舒摸在张成岭头上的手多了一顿,匆匆拿下来伸到唇边做了个握空拳的手势:“咳,这只羊驼到了山上恐怕要饿死,你就带着它在山下等我,我独自一人上山。”

    周子舒还是觉得不对,这山上的人奇奇怪怪,纵使是鬼门关他也要再去闯一闯,可是这小子没必要涉险。

    听到这话,张成岭不乐意了,脸耷拉得和马脸似的:“师父,是你说的要带着这畜生给山上吃人的妖怪打牙祭,否则,我们为什么要买它?”

    “为什么要买它?哄孩子玩!”这你还看不出来嘛,周子舒简直不想再说话。

    张成岭这时才注意到刚刚树下不见,现在又失而复得的师父的背囊,指着它喊道:“哦,我知道了,师父您已经去过山上了。”张成岭终于回过味来,“师父您……没采到紫株草?”

    周子舒知道瞒不过去,只好摇摇头:“你说你,该傻的时候精,该精的时候傻。”

    “我这叫大智若愚!”张成岭检查了一圈周子舒,发现并无受伤,心才放到肚子里。

    “师父,您和我说说您在山上遇到了什么?为什么没采到紫株草?是遇到了吃人的妖怪了吗?还是压根就没这草?”张成岭连珠炮似的。

    周子舒说了前半段各种幻象,没说后半段遇到西源和他的傻婆娘,怕吓到孩子。

    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的事情,何必再伤一个人的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