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坐在这么个小铺子里面,屋子里面白炽灯发出白而发青的冷光,地面不算干净,塑料的凳子,两个手长脚长的男孩子,坐着显得可怜兮兮的,旁边放醋的瓶子,瓶口脏兮兮的,桌子上还有没收拾干净的香菜末。

    大学的时候,周既白也不是成天都端着的,两个人也一起半夜在寝室里面,直接用袋子泡面,食堂里面吃出来虫子。

    可这不一样,好像脱离了校园那个熟悉的环境,周既白做的事情都显得陌生起来,裴向骊突然意识到,自己和周既白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有一个固定的背景,抽离出来后,才觉察出,两个人之间是真的有好长时间的空白。

    老板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放在桌子上的时候,周既白觉察出来裴向骊的心不在焉。

    “您这有洗手间吗?”周既白问老板。

    “有有有,那边就是!”老板在围裙上面擦了擦手,指了指对面一个布帘子,上面写着:卫生间。

    “不是去洗手吗?”周既白在裴向骊的腰上拍了一下,裴向骊进到卫生间里面,用水在脸上拍了两下,用纸巾一点一点认真的擦干净,才出去,心里面骂了自己一句:一天瞎矫情。

    回到位置的时候,周既白已经帮他把一次性筷子掰好了,放在碗边儿上,香菜也放好了,周既白并没注意到裴向骊莫名的情绪。

    “赶紧吃,吃完回去歇着了,高导不是说,明天不是要早起再拍一组照片吗?”

    “嗯。”

    裴向骊淡淡的答了一声,夹了一筷子的面条,劲道却不硬,汤底浓厚,果然好吃。

    一抬头,对上周既白探究的眼神,刚才在外面黑黢黢的看不清楚,在冷清的白炽下,才看的分明。

    周既白脸颊上面还残留着几滴仿真的暗红色假血,他草草的擦了一遍,周围晕开了一片,显得有几分狼狈。

    裴向骊放下筷子,从一遍的抽纸里面拿出来一张,眯着眼睛对周既白勾了勾手指头,周既白不明所以,把脸靠了过去,嘴里面还嘀咕着:“惯得你毛病,叫狗呢啊?”

    裴向骊嫌他动作慢,直接把手搭在他脖子后面,把人按到自己面前,另一只手就对着那点污渍擦去。

    深红色的血渍已经干涸了一段时间,不太好擦掉,裴向骊用了点力气,污渍倒是擦掉了,脸皮红了一块儿。

    “看你那埋汰样!”裴向骊扯着嘴角,两根手指掐着周既白的下巴,左右摆弄着打量一遍,确认都擦干净了,才松开手。

    “你干净?出国几年,回来就以为我忘了你是啥样的人了?”周既白夹了一块儿肉扔在裴向骊碗里,讥讽的说道。

    “反正球鞋买一堆,穿脏了一双直接就扔了的,不是我....”裴向骊反唇相讥:“哎呦,那些鞋放在寝室里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寝室摆地摊的呢!”

    周既白被呛了一下,张张嘴,他上大学是第一次住校,熟了后,裴向骊尖酸的嘲讽他:现在的社会啊,五谷不分已经不能判断是不是艰苦劳动人民出身了,我觉得啊,应该换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