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看着江步青深邃黑亮的眸子,咬唇将门再打开了些。

    与她平素不相符的是,屋内分外干净温馨,与江家一厅两室相同的布局里,大都装满了粮食。厅间摆放着许多炭火,虽如此,四面却不黢黑,黄土墙上挂着许多竹制物什,俨然井井有条的模样。

    江步青微微诧异,再看小傻子已转过了身,一步一瘸的坐到了小凳上,凳前摆着竹条。

    胖滚黑狗伏在她脚旁。

    许是邀她进门的意思,江步青跨步走进了屋内。她学着小傻子坐在凳上,递过了药酒:“擦擦。”

    “谢谢...”软糯的声音细细小小,若并仔细注意,不大能听见。

    江步青见她褪下草鞋,圆润的脚趾局促并拢着,微微弯曲。而因长时间走路,起了大大小小数个水泡,早间被那莽夫踹过的位置亦红肿的不像话。

    她注视着小傻子伤痕累累的脚背,只是说:“他们欺负你,你都不会有脾气么。”

    擦药的手顿了顿,江步青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蠢笨,闭上嘴不再多言。

    嫩嫩的声音却突然传了出来:“会...会被打。”

    “他们有爹娘...我没有的...,以前祖母在时,他们不敢...不敢欺负我。祖母走了,就要打我了。”一句话,磕磕绊绊被说了许久。

    一个无爹无娘的孤女,又是痴傻之人,哪能安逸的活在世上。

    江步青静静将她望着,轻声道:“我名江步青,自江宁府来的,以后就要一直住你隔壁,与你做邻里了。”

    她从袖口中掏出颗饴糖,小傻子却像只无措慌乱的小兔子,低头嗫嚅道:“我叫朝歌...”

    朝歌害羞的看着眼前的修长手掌,她听到头顶传来含笑的声音:“朝歌,是个好名字。”

    江步青瞧她快埋进了尘土中,便不打算再继续留下。

    站起身替朝歌关好了门:“药酒你留着,记得每日搓揉,这两天就别去卖火炭罢。我先去收拾东西,好好休憩。”

    估计是将这话听了进去,江步青一下午也没见那间小屋内有人出来。

    她擦净额间豆大的汗珠,气息不匀地把最后一些小物件摆放妥,好歹是令屋子不显得那么空荡荡。但木器仍旧需在村中木匠处去买,不然照旧不好过活。

    江朝两家宅子立于南山脚下,右靠小溪,一座木板桥与其外小路相连,最近的其他宅子也是百丈有余,况相互间不熟络,根本不好贸然前去询问。江步青揉了揉几欲滴油的头发,拿上火折子敲响了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