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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久命取了药箱,回到百毒堂中,见宋王正关切地看着怀中女子,当即大步走上前去,毫无征兆地说:“楚国安邑王已有身孕。适才被小女一闹,便没来得及告知宋王殿下。”

    刘早已在朝堂上练就了面不改色的本事,此时得知恕儿有孕,纵然心中波澜起伏,脸上却依旧一副平静无波的样子。他抬头直视薛久命,问道:“薛掌门,恕儿已昏迷了一日之久,这对她腹中的孩儿可有影响?”

    薛久命见宋王的脸色和语气都如此平静,心下已经明白了几分。看来,这孩子并不是宋王的。没想到一尸两命这样的下作事,竟有人能不花一分钱就指使我去做。与其把一切归咎于我,不如让这个宋王自己说出口。

    薛久命跪坐于宋王和这命不久矣的女子面前,一边打开药箱,取出一包银针,一边说:“宋王殿下是想让她腹中的孩儿平安无恙,还是想让这孩儿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呢?”

    刘想也未想,勃然大怒道:“薛久命!你自负悬壶济世,怎会问出如此猪狗不如的问题?如若你不能保证恕儿母子平安,寡人就把你的药王山夷为平地!”

    薛久命蓦然疑惑了起来。宋王和齐王应当不共戴天才是,怎得宋王杀了齐王,却又要留下齐王的血脉?如今的晚辈,真是愈发令人费解!

    薛久命自顾自地整理起药箱里的瓶瓶罐罐,平静道:“我是医家,不是神仙,否则伊人的母亲生她时,也就不会死。宋王殿下,你若是忌惮楚国安邑王醒来之后得知真相,破坏了宋楚之间的百年情谊,这件事,大可归咎在我身上。反正我药王山从来也不做接生的生意,药王山掌门疏于此技,并无大碍。”

    刘面若寒霜,语气之中冰冷与愠怒掺半:“薛久命,你到底有几条命,竟敢话里话外、接二连三地与寡人谈论是否要杀了寡人的孩子?”

    薛久命眉头微皱:“宋王殿下的孩子?世人皆知楚国安邑王差点就变成了齐国王后,她腹中的孩子又怎会是你的?”

    刘面不改色:“那只不过是齐王一厢情愿罢了。薛掌门久居西岭,难道真的没有听闻过宋王刘与楚国公主东方恕之间的风流韵事吗?她若不回到齐王身边说服他来蜀国相助寡人,寡人又如何能杀得了齐王那样文韬武略的英才?”

    薛久命想到女儿嘱托他务必要将此事问个清楚,于是继续道:“宋王殿下,你既来我药王山求医,又承诺以金山银山赔我那三条巨蟒的命,我自是不会亏待了你这样有权有势的主顾。你虽是前来为楚国安邑王求医的,但我看你的心病才真是病入膏肓,不可不治。

    医家讲究望闻问切,方可对症下药。我适才将她怀有身孕一事告知于你,你却毫无喜悦之色,实在没有一丝一毫初为人父者的神情。这让我如何相信,孩子不是齐王的,而是你的呢?

    如今蜀国空有一个无影无踪的蜀王而已,根本大势已去。我薛久命是个生意人,不是个忠义名士。既然蜀国早晚会归入宋国版图,而我药王山也不例外,那我薛久命不如早早为宋王殿下办事,既能为你除去心病,也可保我药王山百年无虞。

    只要宋王殿下稍稍点个头,齐王的骨肉,就会悄然无踪。”

    刘忽然仰头笑了起来,笑这神医果然一语中的。恕儿,我的心病早已病入膏肓,无药可治!

    笑罢之后,刘看向薛久命道:“薛掌门,寡人不知你究竟为什么非要认定这孩子是齐王的,但寡人明明白白地最后一次告诉你楚国安邑王东方恕腹中的孩子,是我宋王刘的。

    我方才并无喜悦之色,只不过是因为,我与恕儿早就行了周公之礼。一切尽在意料之中,何必乍惊乍喜?

    难道薛掌门还要掐指算一算这孩子是什么时候得的方可相信吗?那寡人就一五一十地告诉你又如何?

    两年前,寡人将她从宋国天牢里救出来,她在宋宫之中就一直睡在寡人的卧榻上。就算齐王能起死回生,他也不可能逆转此事。但两年以前,宋楚之间到底是敌是友,尚不明了,寡人虽想与恕儿生子,却是时机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