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语气,似乎真有那么几分相信他说的话。要不是上课铃响了,齐星扬差点儿感动到泪流满面,不过看到黑板上的天书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哭早了。

    数学老师是个瘦瘦矮矮的中年男人,小小的身体里蕴含着大大的能量,薄薄的嘴唇翻飞,就能催眠一大片学生。刚巧他姓周,大家便私下赐他雅号“周公”。

    初秋的燥热天气本就催人发困,数学老师声音不算大,和窗外的蝉鸣混杂在一起,耳朵里像是有个糟糕的交响乐团在演奏。尤其是那一眨眼便铺满了黑板的板书,看上两眼就让人眼皮打架。

    齐星扬瞬间加入了乐团,单手托着下巴,点着头当是鼓点。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这可是高三,他这种状态万万睡不得,可惜声音太小,被困意一拳打趴。

    眼看真得和那头的周公幽会了,胳膊突然被人猛地一捣,齐星扬吓得回过神来,往受痛的方向看去,柏书越狠狠瞪了他一眼:“别睡。”

    今儿的稀奇事可太多了,齐星扬都不知道这件该不该让他惊讶。从前的柏书越巴不得他天天睡觉,反正齐星扬成绩好坏和他没半分钱关系,自己耳根还能清静清静。

    人生头一次在课上被柏书越叫醒,齐星扬瞬间正襟危坐。他感觉自己只眯了几十秒,没想到上面的板书已经换了一面,数字字母和符号糅杂在一起,好似外星文字——谁知道呢,不是真有科学家用这玩意儿联络外星人么,只希望外星人不像他这种低等生物一样,学过的东西过个几年就忘干净了。

    周公虽然说话催眠,但仔细听听,还是很有水平的。齐星扬拧着胳膊逼自己听完了一整道大题,尽管依然有些半懂不懂,起码被唤醒的知识又多了些许,以至于回看其他题目时,居然也能捋出些思路来。

    “你想不想认真学习啊齐星扬?”周公一走,柏公又开始训他了,“又是说自己失忆,又是上课睡觉,好玩么齐星扬,抬头看看高考倒计时,好玩么?”

    和从前怼他的内容不太一样,齐星扬人再浑,也能明白这回柏书越是为他好。他低眉顺眼乖乖挨训,半张着嘴一句辩驳也说不出口。

    “我知道,高三压力确实挺大的。”见他这样,柏书越轻轻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不少,“努力捱过这一年吧,有什么不会的问我就好。”

    高三压力是真的大,不然也不会压得柏书越像变了个人似的,齐星扬看着他露出了星星眼:“柏柏,你今天突然好温柔啊。”

    “……”柏书越睨了他一眼,觉得这人还是不能给他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