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婺华来不及说出松井石根毙命的喜讯,就遇上了大(麻)烦,保护她不被日本狙击手射中的玉佩碎了——被日本狙击手们一枪接一枪地打碎了。

    狙击手是个专业性极强的岗位,想成为合格的狙击手,必须经受艰苦的训练,还得通过严格的考验。崔婺华从来没受过任何与狙击相关的训练,只凭着买来的狙击(步)枪和神枪手技能,就这么硬着头皮走马上任了。她握着狙击(枪)来回寻找目标,没有任何实践经验的操作被久经战场考验的日本狙击手们看在眼里,就是个破绽百出的笑话。他们不屑对不专业的狙击手给出评价,倒是不免感慨一回:“白瞎了那杆枪了。”

    日本狙击手们不相信,这种水平的狙击手还能取得战果。他们发现崔婺华在做瞄准动作的时候,都忍不住朝她枪口所指的方向看去——倒不是评估她这一枪会给己方带来多大损失,而是想看看究竟是谁这么没有隐蔽水平,居然被如此滥竽充数的狙击手发现了踪迹。埋伏在雨花台西北的人当然看不着什么,雨花台东北方向的狙击手却看得明明白白,他们的将军们就在对方的枪口指向的方向!

    从雨花台到月牙湖的距离超出了1937年的狙(击)枪的射程,但没有超出21世纪的狙(击)枪的射程。尽管不知道具体参数,所有日本狙击手都看得出来,瀛洲队的武器远胜他们,更重要的是,那个极其不具备专业水平的狙击手显然对她手里的枪很有信心。

    狙击手们来不及示警,即使示警也不会有效果,将军们出现在什么位置,根本就不是他们可以置喙的。他们现在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在崔婺华开枪之前杀了她,这样就可以避免瀛洲队杀死他们的最高指挥官,造成整个指挥系统的瘫痪。他们确实这么做了,而且弹无虚发。

    玉佩一次次保护了崔婺华。(子)弹被光罩吞噬,没碰到她的防弹头盔,她完全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她忽视四下的雷声、风声、雨声和枪声,也忽视了玉佩时不时的闪光,眼里只有瞄准镜里的目标人物——这种状态对她并不陌生,在《生化危机》世界返回地面的火车上,她就体验过一回。

    崔婺华专注于狙击的时候,雨花台西北的狙击手们也注意到这一动向。即使没人告诉他们崔婺华的枪口对准了谁,即使没有人告诉他们东面的狙击手为什么更换了狙击目标,他们也能凭经验猜到,那个水平很糟糕的女人凭借高质量的武器对他们的重要人物,也许是重要设施,构成了威胁。

    所有狙击手都将枪口对准了崔婺华,哪怕狙击没有带来满意的效果,他们也别无选择。玉佩越来越黯淡的光芒鼓舞了他们,如果他们能在这个不合格狙击手击中目标之前破坏她的防护,也许就能杀了她。

    他们坚持不懈的攻击确实取得了成效,崔婺华的玉佩碎了。失去玉佩保护的崔婺华立即挨了重重的一击,一颗(子)弹打在她的防弹头盔上。崔婺华想蹲下去,藏到狙击手看不见的地方清醒片刻,但是头晕目眩的她没有控制好平衡,一屁股坐到了泥泞的地上。

    “把我的玉佩拿去罢!”卡普兰把他挂在脖子上的玉佩拉到防弹衣外面。

    崔婺华很沮丧,转业兵的头盔被打中了多少次,都能坚持战斗,如此巨大的差距让她越发不看好自己的前景。如果她战死在这里,卡普兰会被立即抹杀么?恍惚间她想起了《无限恐怖》里的几个细节:零点和霸王战死的时候,他们人造的两个性感女人在罗莉眼前忽然消失,这似乎是立即抹杀;可是程啸在与恶魔队的团战中战死之后,郑吒还能在遗体旁捡起他的斧子,追赶远去的恶魔队。既然人造人也是物品的待遇,是不是留在空间里的会消失,而在冒险世界里的还能生存片刻,由“主神”在最后一刻统一结账?

    “如果我死在这儿,你就抱住他,他会带你回去的。”崔婺华说的“他”当

    然指的是转业兵而不是李萧毅。她觉得卡普兰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将他的身份从她的人造人变成转业兵的人造人,继续生存下去。

    卡普兰苦笑一声,他的搭档来立遗嘱了,他该感动她在这个时候还不忘了为他筹划么?

    转业兵听见走散的新人们说过,卡普兰不是瀛洲队的正式队员而是人造人。原来人造人必须抱着正式队员才能回去么?这他可不愿意!为了顾全抗日的大局,他可以不计较资深者的作风问题,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接受这份特殊的“遗产”。

    “没看见这儿忙着呢么?我哪有闲功夫去抱他!”抗日尚未成功,统一战线不能破裂,转业兵没有说出“作风”之类的词语。

    “我说你像话么?你们那部队里的新兵蛋子都是这么怼老兵的?”

    “拉倒罢,我早看出来你是菜鸟了!”老兵都像你这样,中国早完了。

    “起来的时候注意隐蔽,那些日本狙击手知道你没死,都等着你再次出现呢。”卡普兰打断了他们的争执。

    崔婺华看了看手腕上的“主神”手表,此刻距离众人回归的时刻还有四十二分钟,除了在雨花台的崔婺华、李萧毅和转业兵,瀛洲队还有另外一名幸存者。这个人是谁?即使是训练有素的转业兵,也不可能赤手空拳地在大队日军地毯式搜查的南京城里熬过这么长时间,崔婺华想不出那些新人里面还有哪个具备更强的实力。日本人把别的新人都处死了,怎么可能单单对某一个手下留情?只有一种可能:他,或者她,对他们还有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