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借口是什么,无人细心留意。

    是了,围攻一个不足百岁的年轻修士太难听,但倾力绞杀一个夺舍的魔头就合情合理得多。

    仙修开始不惜死,起码不惜同伴的死,蜂群一样企图将沈劭淹没。

    那是言语无法形容的惨烈,所向披靡的魔修与虫蚁一样死去的修仙,这一天会被仙门铭记,这一天也会被北域魔头铭记。

    老祖出手了。

    凌云不得不这么做,那年轻过分又天才过分的魔修同样让他感到威胁,若不趁他羽翼未丰将其剪除,待来日势大自己岂不是他案上鱼肉?

    得杀了他——这个念头和沈劭要杀光眼前仙修的念头一样强烈。

    戎克赠与他的护身阵法愈发黯淡,他脚下的长老尸首倚叠如山,敢直接冲上来的仙修已经不多,连月北离也满身狼狈地逃回洞府,带着无尽惊骇与挥之不去的心魔,他逃回戎克身边,下意识希望能如无数次梦里一样得到熟悉的安抚。

    然而只有戎克充血猩红的眼,被锁链困住的四肢血肉模糊,他仿佛瞪着死生仇敌一样瞪着他:

    “我必杀你!月北离,我必杀你!!”

    月北离骇然退了半步,不知所措地呢喃:“不,不是...”

    戎克声嘶力竭,鲜血从嘴角溢出,真气震裂衣袍的针脚,寒铁钢精制的锁链发出刺耳的呻吟,他跌在地上,指甲崩裂,明明动弹不得,却执拗地往门口爬...

    “你不要这样...你丹田被封...强运真气会受伤的...”月北离讷讷道。

    水镜里沈劭似乎预知了什么,身形一滞,一股森然寒意从后心贯入,是自己人动的手,他没有回头,仍执拗地仰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山巅...

    只剩几个台阶,再近一点...他就能冲进去,师尊在里面等他,他得带他回家。

    但最后一截路难如登天。

    他保持向上的姿势僵在原地很久,足下青玉板骤然崩裂,他顶着万钧压力又迈了一步,口鼻就涌出鲜血,他双目圆睁,瞪得眼角欲裂,望着那触手可及又遥不可望的终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要带他回家。

    回去北域,他们亲手搭建的城池,那还有一城和他一样等他回家的人。

    血液不至于口鼻,开始从他的皮肤,每个毛孔争先恐后跑出来,那身霜镀的白衣红染,他几乎变成一个血人,恐怖的压力终于在他迈上下一个台阶时压弯了他的腰,他不知道谁出的手,也许是藏在山里的老妖怪,他已无力思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