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位于郊区,有些偏远,等他赶到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景逸辰借着微弱的月光,顺着鹅卵石小路,慢慢的往上走。

    这里是墓地,在夜里安静而诡秘,白天看起来郁郁葱葱的落羽杉,晚上却布满了阴森之气。

    景逸辰无法想象,每年的这一天,父亲都是一个人在这样的地方,忍受失去妻子的痛楚,然后慢慢的喝醉,去麻痹自己。

    他走到母亲的坟前,就看到平日里极为注重仪表的父亲,西装随意的仍在地上,衬衫已经皱皱巴巴,胸前全是酒渍。

    月光下,他的脸色异常的苍白,整个人都靠在母亲的墓碑上,似乎那样可以让他离她近一些。

    他口中一直在混乱不清的喃喃自语:“晴儿,你一个人在这里冷不冷,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错了,你罚我好不好”

    这还是那个威严冷酷、叱咤风云的景中修吗

    此刻的他,卸去了所有的伪装和坚强,脆弱的像一个受伤的孩子一样

    景逸辰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痛的他几乎站立不稳。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擦掉自己的眼泪,大步走到景中修的身边。

    “爸,天黑了,该回家了。”

    景中修听到他的声音,明显一愣,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看时,发现眼前的人还是自己的长子,而不是每年来接他的管家老路。

    大量的酒精,使他吐字含混不清,却没有掩盖他语气中的诧异:“你怎么来了”

    他想站起来,但是酒精的麻痹和长时间的坐姿让他根本就站不起来。

    景逸辰上前直接把他背到了自己的背上,而后轻声道:“我来接你回家。”

    景中修纵然已经醉的非常厉害,可是他强大的意志力和分辨力还在,他不习惯跟儿子这么亲近,虽然头疼欲裂浑身都十分僵硬,他依然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景逸辰却并不松手,背着他一面缓缓的走在小路上,一面道:“我记得,我小时候你背着我上来过,现在,我背着你走下去。”

    那是景逸辰四岁的时候,跟着景中修来给赵晴过忌日,他三岁时来过这里一次依旧记得这里埋葬着自己的母亲,他不肯相信母亲死去了不要他了,因此死活不肯上去,景中修便把他背了上去。

    这是他三十几年的生命里,父亲唯一背过他的一次,所以他一直都记忆极其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