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息事态和夏大言的安全之间,几名意见相左的幕僚发生了争执,甚至在签押房里争辩起来,而作为当事人的夏大言也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看似在发呆,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夏大言遇到难题时思索问题的节奏。

    “正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东翁乃至千金之躯,岂能亲身涉嫌?”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东翁固然是千金之躯,但也是福建百姓的父母官,如今衙门外数千百姓齐聚,若是发生踩踏事件或是被有心人煽动变成暴乱,朝廷追究下来东翁如何自处?”

    “不行,东翁不能冒险出衙门。”

    “不出衙门也行,若是出了岔子,你来负责么?”

    幕僚们的声音越来越大,很快争辩就变成了争吵。

    “够了!”

    夏大言的声音响了起来,只见他睁开了眼睛露出了毅然的目光:“你们不用再说了,本官主意已定。天子将福建数百万百姓托付于本官,遇到事情本官岂能退缩?若是本官今日被人害死,那本官也是在为国尽忠,死得其所有何可怕的?”

    “东翁!”

    看到夏大言坚决的神色,众人都知道他心意已决,于是也不再相劝了。

    而这个时候,外边的百姓情绪也越来越激动,甚至在有心人的鼓噪下开始试图冲击起巡抚衙门来。

    “乡亲们,那些当官的躲在衙门里不敢出来,肯定是心虚了。我估摸着,集市里的那些商家都是被当官的给逼走的,那些商家要是都走了,往后咱们吃什么喝什么?不行,咱们得问个明白,一定要让那些当官的给咱们一个交待!”

    “对……一定要那些当官的给咱们一个交待。”

    “那些当官的都躲起来了,肯定是心虚了,乡亲们,咱们冲进去问个明白!”

    人类是一种社居动物,这就注定了很多时候人的行动是盲从的,被这种气氛鼓动起来后,原本就有些浮躁的百姓愈发激动起来,他们开始慢慢的朝着巡抚衙门逼了过去。

    看到人群慢慢逼近,负责守卫衙门的衙役和抚标营的官兵也紧张起来。

    抚标营游击将军姓马,他看着不断逼近的百姓额头开始冒出了冷汗,他抽出了腰刀,对着越来越近的人群嘶声竭力额的喊道:“所有人都听着,此地乃是府衙重地,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若有擅自闯入者杀无赦!”

    马游击的话音刚落,一个阴冷的声音在人群里响了起来:“呵呵……杀无赦,真是好大的口气。你这个丘八有要是敢将咱们数千名老少爷们全都给杀了那就算你有本事,只是也不知道你将咱们杀了之后,朝廷会不会将你满门抄斩替咱们报仇。”

    “混账……是哪个混蛋在胡言乱语,给老子站出来!”马游击一听就知道说话的人绝对是在挑拨是非,气得他怒目圆睁往人群望去就要将人找出来,可是如今外面人头涌涌,想要在这么多人里头将说话的人找出来不亚于大海捞针。

    看到暴跳如雷的马游击,混在人群里的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暗自点了点头,其中一个人突然大声道:“各位父老乡亲们,集市里那么多的店铺同时关门,若说里头没有官府在捣鬼谁会信啊,肯定是那些当官的为了捞银子横征暴敛,使得那么多店铺被迫关门,他这是要让咱们老百姓活不下去啊!乡亲们,咱们冲进去找他们说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