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与红色交织,炫烈而冷酷。

    额际浮出细密的微汗,宁沬不由自主地按住心口温润的玉璧,仿佛这样可以让自己稍稍安下心来,她忆起满地种子破土而发时自己的感受,简直可怖,她只觉得的身体就是那些泥土,所有的种子都在生根发芽,比无数的蚁虫在自己身上啃咬还要难受。然而很多事在这一刻,都变得清明起来……

    为什么宁沬明明是嫡女却备受冷落。

    为什么街道上一张张的陌生面孔都会对她极尽鄙夷。

    为什么所有人都口口声声说她是废人。

    冷风吹拂,宁沬直直地看着肖白岚,渐渐化开一抹淡笑“你是说我原本是一名云引师,只是因为半年前的那场意外,魄灵尽散,成了一个废人是么?”她直起背脊,眼眸中流露出一瞬间的冷毅,“你要问什么,问吧。”这下肖白岚从袖间取出一卷画轴,递给宁沬。

    宁沬有一瞬间的恍惚,画上的笔墨,似字又似画,分明是她看过千百遍的,玉璧上的图腾。她狠狠地攥紧手,费了好大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想要拿出玉璧确认的冲动,怎么会……玉璧上的图腾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宁沬深深地呼了一气,道:“你究竟是谁?”她盯住肖白岚俊朗的脸庞,越来越觉得这是一个早就设好的局,只是,她不得不陷进去。

    “呵,在下不过一介闲人,活在这尘世间几百年,一点意思都没有。”肖白岚随手一伸,一朵艳丽的浮悠花便凑了过来,任他如待玩物一般的抚弄,“权利和长生,这些你们凡人一辈子争得头破血流的东西,在下生来就有。”“你不是人”宁沬心口一紧,看着肖白岚的目光变得有些古怪,既然活了几百年,那肯定不会是孤魂野鬼,如若是妖……如若是妖,难道是……不可能,如果真是那人的朋友,不会对她如此不善。

    短短一瞬间,宁沬的心思已经百转,看着肖白岚悠然举杯,显然是极爱喝茶的模样,“在下什么很重要”那一双薄眸幽深,如一潭清水,看似一眼就能见底,可再看时,却怎么也看不清深浅,“你只需要知道,我不是一个善人。而我跟你说这么多的目的在于你是一个妹妹,我想看着你像我的弟弟一样堕入深渊。”

    “这个世上很多东西都只有一份,既然有了第一个孩子,那么第二个孩子势必就要争夺属于第一个孩子的东西,我嘛,就是喜欢那些后来者什么也得不到,痛苦而又绝望的样子。”肖白岚勾一抹浅笑,“你已经失去了资格,该怎么去同你那个天赋绝佳的姐姐争夺呢?”“你眼里就只有这些,不觉得孤单吗?”争夺宁沬眼里闪过一抹嘲笑,这样的戏码她前生看了一辈子,拥有得再多,如果最后身边空无一人又有什么意义,只不过……她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傻乎乎的不争不抢就是了。

    那些该属于自己的,她都要一一拿回。

    他闻言,眸中闪过一道幽光,还不待宁沬反应过来,无数的藤蔓都蜿蜒过来将她捆住。“呃……”宁沬挣扎不开,突然看到茶案上的那卷画轴凭空起火,燃成一堆灰烬。“多说无益,这一幅画是一位贵人让我拿给你看的,他说,你该回来了。”他幽白的手一动,那朵浮悠花便尽数被他捏在手里,“这一幅画在下可是看不懂呢,不过,这也难不倒我。”画,图腾……宁沬咬住下唇,本就苍白的脸色这下愈发难看。

    一瓣艳红悠悠飘落,肖白岚薄眸中又透露出些许深沉。

    “此二字,是为罗刹。”

    是夜,风阑寂静。宁沬锁了门,青梦院里一片平静,宁乐熙不在。她燃起灯盏,跃动的火光映得她面色惨白,也是,这身子本就是大病初愈,今天又被自己这么折腾,自然是受不住。宁沬一遍遍地描摹这墨色玉璧,温润纹理留驻心间,温暖而又安心。她微微闭了眼,一幕幕记忆在脑海里躺过——

    “求您收我为徒!”又脏又丑的她浑身木然,只知道不停地叩首,黑色与红色交织,炫烈而冷酷。

    额际浮出细密的微汗,宁沬不由自主地按住心口温润的玉璧,仿佛这样可以让自己稍稍安下心来,她忆起满地种子破土而发时自己的感受,简直可怖,她只觉得的身体就是那些泥土,所有的种子都在生根发芽,比无数的蚁虫在自己身上啃咬还要难受。然而很多事在这一刻,都变得清明起来……

    为什么宁沬明明是嫡女却备受冷落。

    为什么街道上一张张的陌生面孔都会对她极尽鄙夷。

    为什么所有人都口口声声说她是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