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宝山在基层官场混迹了大半辈子,对于官场中的一套再熟悉不过了,他心里很清楚体制内的人最怕什么,没想到肖致远竟将眼前这一幕轻而易举的化解了,这让他的心里很是不快。

    秘书出门之后,冯宝山便站起身来踱步到了窗边,透过明净的玻璃窗向楼下看去,一脸的阴沉。

    两天前的晚上,冯宝山在和皮鞋厂厂长王德茂,纸箱厂厂长柴奎一起吃饭时,针对吉军频频去厂里说停产的事,两人曾问计于他。

    冯宝山当时的回答是,这事你们不便出面,可以利用手下的工人,老百姓总是要吃饭的,这点说破大天去,都不会有问题。

    作为沂水乡的党委书记,冯宝山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若是传扬的话,他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冯宝山和肖致远虽然只打了几个月的交道,但他深感这小子不是省油的灯,搞不好便会上他的当。冯宝山不得不小心应对,让秘书时刻关注楼下事情的发展便是这个原因。

    此时,有一个人比沂水乡党委书记冯宝山更急不可待,那便是皮鞋厂厂长王德茂。这会他正坐在一辆出租车里,冲着司机急声催促道:“师傅,麻烦你再开快点,我赶到乡里去有急事要办,我再给你加十块钱。”

    出租车司机听到这话后,转头白了其一眼,开口说道:“老板,你就是给再多的钱,我也开不快了,你看看这路况,挣再多的钱也得有命花呀!”

    南兴县城到沂水乡的路既非常狭窄,还又高低不平,路两边又是鱼塘,稍有不慎一头扎进去,问题更严重。

    意识到这点后,王德茂也不开口了,一脸焦急的看着前面的路,恨不得出租车生出翅膀来一下子飞到乡里去。

    王德茂在接到党政办主任贺凌香的电话后,便变得心神不宁起来,犹豫了片刻之后,冲着纸箱厂厂长柴奎说道:“老弟,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若是闹大了的话,最后倒霉的还是你我。”

    皮鞋厂虽然小,但免不了和方方面面打交道,王德茂也算是场面上的人,对于官场中的门道还是清楚的。政府官员虽说害怕群体性事件,但若是真出点什么事,倒霉的还是当事人。

    就拿今天这事来说,工人和家属们万一在乡政府里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当事人固然要倒霉,作为老板,他也别想脱的了干系。王德茂正是看透了这点,才向柴奎说出这番话的。

    柴奎听到王德茂的话后,不干了,脸色当场便沉了下来,一脸不快的说道:“王哥,你这话可就不地道了,我们事先可是商量好了的,你这会怎么能打退堂鼓呢?”

    面对柴奎的质问之语,王德茂开口说道:“老弟,不是我打退堂鼓,而是情况不如变化,刚才贺主任那个电话一定是肖乡长让她打的,那位的情况你也知道,别说你我,就连冯书记都拿他没办法,你觉得我们能是他的对手吗?这不等于没事找事做嘛!”

    “老哥,姓肖的虽然强势,但我们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再说,这事和你我并无关系,完全是工人们自发自愿搞起来的,他还能吃了我们不成?”柴奎一脸不以为然的说道。

    听到柴奎的话后,王德茂没有出生作答,而是蹙着眉思索起来。

    这会,王德茂看似和柴奎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实则却是不然。纸箱厂已停产三、四个月了,工人工资更是半年没发了,说的不客气一点,和倒闭已没什么区别了。皮鞋厂虽然也遭遇到了一些困难,但目前还有业务可做,工人的工资也一分不差。

    一番前思后想之后,王德茂意识到他不能和姓柴的在一棵树上吊死。吉乡长在这之前可是说了,肖乡长正在积极想办法,绝不会让皮鞋厂就这么停产了,一定会给他一个的交代。

    在商海里摸爬滚打多年的王德茂深知,就算你有再多的钱和政府作对也绝不会有好下场的,何况他现在并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没必要和柴奎绑在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