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2年11月14日,下午六时,一支数百人的军队从西南方缓缓开来,在几名尖兵的接应下,停驻在一处位于河边的村庄。

    可以看出,这个村庄已遭到彻底地破坏,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废墟和残骸。一阵风吹过,尘土飞扬,烟雾弥漫,一片昏暗无光的景象。

    村外的农田里散落着一些农具,杂乱无章,丢弃得到处都是,还有从不同方向飞来的鸟群,时而惊扰着原本沉默的空气。

    这里的房屋都已经被烧成废墟,没有一座是完整的。河边的一座木桥也被焚毁,断裂的木头歪斜地搭在河岸边。

    家家户户的墙体已不再挺立,只剩残余支离破碎的土块和瓦片。几只饥饿的动物被四处搜寻的士兵所惊扰,从墙里冒了出来,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随即快速地逃向野外。

    在这里,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人们的命运犹如落叶一般飘摇不定。遍地都是血迹和死亡,被忽视的生命尽管居住在这里,却难以生存。四处都是沉重的味道,仿佛在提醒着人们这里所发生的不幸。

    “这是什么地方?”陆军第十九混成团副参谋长、翎麾校尉(中校)孟元猷大马金刀地坐在一个石墩上,将军帽摘了下来,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报告长官,此地为山亭乡(今棉兰老岛南部城市科罗纳达尔),由黎平县代管。”一名情报参谋应道:“根据民政部门信息反馈,这里是距离海边最远的移民定居点。嗯,这次土人暴乱也是从此地发动的。”

    “这里的居民都让人屠光了?”孟元猷看着一眼周围破败的景象,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邪火。

    “应该……没有。”那名情报参谋迟疑了一下,说道:“土人暴乱之前,山亭有居民二百六十多人,至于附近的几家种植园里有多少未入籍劳工,没有准确数据,但粗略估算,加起来应该有七八十人左右。暴乱后,最后安全逃到黎平县的有一百七十多人。”

    “也就是说,山亭一半的人都被土人给……嚯嚯了?”

    “……是的,长官!”

    “狗日的!”孟元猷低低地骂了一句,随即眼神不善地瞟向一名黑衣卫军官,冷冷地问道:“土人搞出这般大阵仗,你们黑衣卫都是吃屎的吗?”

    “长官……”随军而来的黑衣卫仁勇校尉(中尉)、傅保中面带苦色地应道:“山亭地处内陆腹地,人烟稀少,我们黑衣卫就算人员再多,神通再广大,也不至于在此地能提前侦之土人动向?卑职以为,此次土人作乱,应属突发状况。众所周知,在种植园劳作的土人苦力是个什么待遇,会遭到什么样的压榨和虐待,都是不言而喻的事。所以,土人生事,或者弄出一些大动静出来……”

    “土人骤然发难,可能是事出有因,但那位被推举为叛军头领的土人小王子是怎么一回事?据说,还有几个真神教的神棍煽风点火。以至于,在短短时间内,竟然聚集起三五千之众,弄出如此大的动静!别告诉我,你们黑衣卫对这些原土人王室成员、部落首领和真神教神棍没有任何监管措施!”

    “长官,那些人自然是处于我们黑衣卫严密的监管之中,不会冒然跳出来搅动风云。”傅保中小心地回道:“所以,卑职以为,那個被土人叛军推举为首领的小王子,应该是一个……冒牌货!至于几个真神教神棍,或许是一直隐匿于山区之中。要知道,我们彻底覆灭山邑岛(今棉兰老岛)上的几个土人王国也不过三十多年,定然会有不少土邦顽固余孽和宗教死硬之辈躲避于山中,伺机而动。”

    “你倒是嘴硬!”孟元猷狠狠地盯着傅保中,“要是此次击破叛乱土人,捉到了活口,证实一切都是你们黑衣卫的疏忽所致,老子一定会把你们送到军法处,扒了你们这身皮。”

    “……”傅保中闻言,顿感头皮一阵紧,不由艰难地吞咽了几口口水。

    此次土人暴乱,不仅整个靖安府的地方官员要被追责问罪,他们这些搞密探做情报的,难免也要跟着吃挂落。

    这些该死的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