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烨的声音插入进来:“那是自然。除了开药,你再往她身上插几十根银针,叫史家人好好看看咱们江家是如何尽心尽力救治史白蕊的。史白蕊死了,他们也怨不到我们头上。”

    府医低声应诺,取出银针扎进穴道。

    轻微的酸胀感远不及心脏撕裂的剧痛。在这一刻,史白蕊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然而,她的苦难还未结束,她亲耳听见江烨用不快的语气说道:“本来可以让野狗把她撕咬成碎片,没想到史正卿来得那么不凑巧,还带了许多侍卫。现在这种死法真是便宜她了,睡着睡着呼吸就停了,多体面。”

    江舒城语气温和地劝说道,“她好歹把你养大,你给她一份体面又何妨?你母亲临死前交代你要忍耐,这些年你一直做得很好。”

    江烨笑起来,语气很是欢快,“爹,今后我不用再忍了吧?她真的很烦人。”

    江舒城也笑了:“不用了。有那方众妙替我们父子俩背黑锅,史家只会加倍对我们好。”

    听到这里,史白蕊如坠冰窟。

    方众妙的话像一道惊雷回荡在她的脑海——【夫不是夫,子不是子,姐不是姐,忠仆不是忠仆。史白蕊,你继续在噩梦里沉沦吧。】

    哈哈哈,说对了,全都说对了!她身边的人全都非人,而她已在噩梦中沉沦!

    江舒城撩开衣袍坐到床边,轻轻握住史白蕊的手。

    他的手很宽大,很温暖,史白蕊却觉得自己仿佛被一条冰冷的毒蛇缠住。

    你们到底骗了我多少?你们这些年一直把我当个傻子玩弄吗?

    史白蕊在这副将死的躯壳里嚎啕大哭,又吼又叫。可现实中,她面色青黑,唇色发紫地躺在床上,气息已越来越微弱。

    江舒城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探了探史白蕊的鼻息,然后说道:“她快不行了。”

    话落,他发出一声长叹,不因怜悯,不因哀伤,只因内心的满足需要释放。

    史白蕊与他生活了许多年,如何听不出他声音里的情绪变化?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他却怀着愉悦的心情等待着。他是有多么期盼这一天?

    史白蕊的心脏里仿佛也有一条毒蛇在不断地撕咬,不断地窜动,引发无穷无尽的痛苦。

    吱嘎一声响,一个轻柔的脚步声缓缓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