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今天故障这多啊,那个通信故障咋回事?”

    “还没弄清,新设备,下午给领导汇报。”

    在办公室吃过方便面,强主任又拨通电务处长手机,那头还是“嘟―嘟—嘟”地响了会,才接通了,他有点肝火地说:

    “你们干电务的都是爷,早上那个通信故障,我刚问你副处长,他说不清楚,你得给我说说。”

    “他是主管通信的专家,都说不清,我更说不清啊。我的强大主任,你看看现在是几点,这事下午再说,火车掉不了道,天也塌不下来。”强主任还想再提醒几句安全关键,那头传过来挂断的声音,他无奈地结束了跟电务处长的通话。

    又一个午后,强主任给运输处长打电话时,被毫不客气地怼了一句:“你就喜欢折腾我们,这阵你给领导打个电话试试。”这句话,把他与领导偶然地联系在一起,鬼差神使地,他真拨上了安全副局长电话,正要按下拨出键时,突然意识到不能够,立马扣下耳机,吓出来一身冷汗。

    如此这般,跟多个部门交往后,有三四位处长,直接把他的电话,拉进了黑名单,以防在午休或半夜里被骚扰。

    2

    全路安监系统年度工作会议,多在旅游资源丰富的铁路局间轮流召开,选在那个局,一般都会给这个局露脸的机会,比如说介绍个经验,发个文字材料。古都是闻名全国的旅游城市,古文化随处可见,被选中的几率很高。这不,部安监司值班室的一个电话,开会的地点又定在古都。强主任汇报后,局长也想借这机会,展现路局的风彩,就安排安监室动动脑筋,拿点干货出来。几个主任研究了整整一天,最后形成的方案,是按照科学发展观总体思路,把路局新上马的保安设备,集中起来统一亮相。

    局长在调度楼匀出来两间房子,装修成安监室的值班室,东面墙是三个超大的玻璃窗户,光线非常好。还特批一笔钱,专门购置了两用沙发,文件柜,复印机,传真机,超大屏电视机等,一应俱全。6台电脑安装完后,全部接入列车调度、车辆5T、线路实景、安全考核等信息系统,打造成全新式网络平台。在强主任直接操持下,桌子背后密密麻麻的电缆线,很快布置妥当,多种信息,源源不断地传了进来。

    全副武装的值班室,已经不仅仅是安监室的窗口,也成了铁路局对外一扇大窗户。强主任连续跑过去几次,左看看,右瞧瞧,总觉得还是少了点啥。南北两面的大墙,白晃晃的,有点空荡,挂两幅地图吧,有点不伦不类,其他山水风景画,也不大合适。直到头皮想的发疼,才有了个上档次的主意。他叫来广告公司业务员,连说带比划,中心意思,是设计两句有分量的话,内容贴近安监部门工作性质,外观上用立体大气的字体。说了一堆话,到底是啥词,他还是没表达出来。业务员小伙是个小机灵,顺着强主任的意思,一会就在手机百度里,找出来五六句格言。在几个值班监察建议下,反复比较后,强主任选定了“恪尽职守,秉持公正”。

    第二天上午,广告公司按时送来做好的字,来的人正动手要贴,一趟客运机车区间故障,值班室忙着盯控调度所应急处置。强主任就说自己弄,把广告公司的人打发走了。强主任记忆力特好,下午一上班,就从主楼来到后楼,要盯住他精选的格言上墙。立体字的厚度足有10公分,背面已经粘好了双面胶,广告公司想的挺周到,还在每个字上钻三个小孔,方便用水泥钉加固。推开值班室的门,只一个人背对着他,忙着接电话。强主任一脸严肃地问:“他俩人呢?”“上厕所去了。”值班监察听见是主任的声音,赶紧回过头,答了一嘴。“懒牛懒马屎尿多。”强主任嘟囔了一句后,就站在门口,对着厕所喊了起来。俩日勤监察跑步回来,爬高上低开始忙乎,强主任瞅着犯嘀咕,这两句的位置,究竟咋确定呢?把它看成是对联的话,应该是上联在左,下联在右,左右的区分,当然是以进门来确定的。那“恪尽职守”,就应该贴在北面的墙上,“秉持公正”,就是南面的墙上了。几个人研究半天,就这么决定了。他挨个把字递给俩监察,比划着上下左右对齐摆正,布置妥当后,又扫视了一周,才十分满意地回到办公室。

    一大口喝了半杯茶水,给秘书打过电话,知道局长在,强主任就跑过去,做了专项汇报。

    局长正好没事,说那这就过去看看,强主任的心里别提有多激动。立马走在前面开路,“欢迎局长视察”的话连续说了好几遍。在他兴致勃勃的陪同和介绍下,领导转了一圈,特意对他选定的格言,提出了表扬。说干的不错,强主任就是强。装饰一新的值班室,作为路局保安全靓点,陆续接待了铁道部有关领导的视察,参会同仁的观摩。

    一日,林易卯手头空闲,说值班室搬过去后,他还没去过呢。领导们都观摩过了,他也去参观参观到底有多上档次。推开值班室门,左右瞧了瞧,阔绰大气,确实不一般,跟过去比,真是不可同日而语。又仔细环顾一遍,感觉哪里好像有点别扭,再看两面墙上的字,问题出来了。他打趣地说:

    “就这,还迎接领导视察呢,你们天天看,眼睛不觉得难受啊。”

    “哥们,啥呢,你说的意思。”

    “看看你们墙上的公字,就明白了啊。”

    “对着的嘛,公平的‘公’,也是公母的‘公’,难道不是?”他们六只眼睛同时瞅过去,还是没明白,开玩笑地说。

    “我不是说公平和公母,不是同一个字。是说你们把这‘公’字弄反了,现在真有点‘母’的样子了。”林易卯解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