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王兴涛是你的亲生父亲的?”

    “杀死他的时候。”

    “杀……伊尔,这里是市刑警大队的审讯室,不是让你编故事的地方。王兴涛的案子已经是几年前的了,那时候你多大?”

    “年纪小就不能杀人了吗?”伊尔看着丁当反问:“就是因为年纪小,反而让他对我疏于防范。”

    伊尔说着,又将头低了下去:“在我跟姐姐调查我爸妈车祸的事情时,无意中找到了一个目击证人。这个证人,不是目击我爸妈车祸的,而是目击了当年王兴涛将我丢进垃圾桶的人。他是个喜欢跑步的人,王兴涛将我扔进垃圾桶的时候,被他刚好看到了那一幕。他甚至还在垃圾桶旁停留了一会儿。用他的话说,他亦曾有片刻的犹豫,想要将我从垃圾桶里抱出来。可那个时候,他尚未成家,有个女朋友,还是在谈状态。从垃圾桶里捡回去一个婴儿容易,如何抚养才是最大的问题。他并非没有善意,只是承担不起释放善意的后果。他虽然没有将我抱走,却也没有走远,而是一直站在暗处观察着。他告诉自己,如果真没有人发现我,他就把我抱到孤儿院去,好歹也算是救了一条小性命。

    就在他躲起来后不久,我外公外婆就出现了。他经常在那条街上跑步,也认识负责打扫卫生的我的外公外婆,挡他看到是我外婆将我抱走的时候,他才放心的离开那个地方。他会画画,在告诉我这个故事的时候,顺带着也画了王兴涛的肖像给我。老实说,他的画风是有点夸张的,类似漫画的那种,但是王兴涛的脸部特征全都画了出来。

    另外,他还告诉我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他知道我的亲生母亲是谁?

    洛城市就这么小,人跟人之间相互认识,也不奇怪。他,刚刚好,认识王兴涛的妻子,也大概知道王兴涛跟我亲生母亲之间的事情。”

    “你去找过你的亲生母亲吗?”丁当问。

    “找过,但没有见过。”伊尔叹了口气:“我到纺织厂打听,从一个跟我母亲交好的阿姨哪里知道了我母亲的消息。她说,我母亲早在几年前就过世了。那个时间,应该是在我出生后不久。母亲不知道我被王兴涛给扔掉了,她以为我夭折了。一个母亲,怀胎十月,却没机会见到自己的亲生孩子,这样的打击,并非每一个女人都能承受的。再加上王兴涛的刻意冷落,冷言冷语,她受不了,就疯了。据说,在母亲发疯的那些年里,总是到处的找着她的孩子。然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她被看不清楚路面情况的货车司机给撞死了。”

    伊尔平静的叙述着,可丁当还是听出了她隐藏在平静背后的难过。

    一个孩子,从未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且永远都不可能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这样的结果,也并非每个孩子都能承受的。”

    “我给王兴涛写信,告诉他,我知道我母亲死亡的真相,以及知道那个被他抛弃的孩子的下落。我约他在纺织厂见面,结果,他真的来了。或许是在母亲离开之后,他再也没有遇到过像母亲那么傻的女人,或许是因为年长了几岁之后,他突然生出了一些良心,想要弥补我,在看到我的第一眼,他就知道我是他的女儿。

    他把我带到办公室里面,虚情假意的关心着我,甚至想要用钱来补偿我。我假意同意,并且故意表现的我很喜欢他这个父亲,想要留在他的身边,然后哄着他喝下了我给他的水。我在那水里加了跟他之前所贩卖的止疼片一样的成分,甚至效果还要更好一些。他不加设防,直接喝了。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将一个成人的手臂给砍下来。”

    “如果单纯依靠力量的话,我当然不行,可我依靠的不是力量,而是智慧。我爸爸是医生,家里最多的就是医学类的书籍,打从我刚刚记事起,我就开始熟悉那些人体结构。拖我亲生父亲的福,我脑子不笨,甚至还算得上是聪明。那些晦涩难懂的医学知识,经过爸爸的解释之后,我全都懂了,并且记在了脑子里。至于作案工具,你们可以去我租住的地方找,很容易就能找到的。那是改良版的砍刀,只需要借用一个支点,就能撬动地球的那种。”

    “特殊版的砍刀?”

    “对,特殊版的砍刀,纯金属打造,而且能拆装组合。我放在书包里,带到纺织厂去,神不知鬼不觉的。”

    伊尔的话刚说完,审讯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一个年轻刑警在常泰耳边说了几句之后,他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