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牢头张牟醒了,他揉了揉眼睛,从桌子上爬起来。桌角放着一盏油灯,油灯的灯芯是单支的,火苗很小,只勉强照的见他方桌周围的那一块儿地方。

    牢房本就是阴暗的,到了晚上,更多了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张牟喜欢这种感觉,大概是因为他的祖辈都是做牢头的,他打从刚刚记事起,就喜欢在牢里待着。

    这个小地方,犯事儿的人不多,犯大事儿的就更少了。如今,这牢里关着的就只有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白天刚押进来的,县老爷还没顾得上审问,听说是谋杀了自己的丈夫。

    张牟用手捏了捏因为趴着睡觉而有些发硬的胳膊。按说,这女牢有女牢的管事儿,可这地面小,牢里也不需要那么多人手,所以这县衙里的男牢女牢都归他一个人管。张牟不算是一个很操心的人,也谈不上有多正直,但他极为反感那种没出息在家揍自己女人的男人,以及不好好过日子,还有胆子坑杀自己男人的女人。

    如今牢里关押着的这个女囚,恰好是他所讨厌的那种人。

    可再讨厌,该看的犯人还是要看的,该巡的牢也是要巡的。想到这里,张牟站了起来,他提起桌上的那盏油灯,晃晃悠悠往女牢的方向走。

    牢里很安静,看样子女囚是睡着了。

    “真是够心大的,我还是头一回瞧见杀了人被抓到牢里还能睡着的。”

    张牟往牢里看了一眼,用手在外头敲了两下。

    “喂,说你呢。还睡,你就不怕你那死鬼丈夫会去梦里找你讨命吗?”

    囚牢里,女囚背对着张牟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

    张牟皱眉,拿出随身携带的钥匙,将牢门给打开了。右脚刚踩进去,就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常年在牢里待着,都会自然而然产生一种本能,一种对死亡感知的本能。现在,张牟就嗅到了那种死亡的气息。

    他提着油灯慢慢靠近女囚,在轻轻“喂”了一声之后,用手推了推她的后背。一股凉意从掌心传递了过来。

    “死了?”张牟向后退了半步,将手里的油灯举起,照着女囚:“这怎么能死呢?”

    一边碎碎念着,一边用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扳住女囚的肩膀,使她躺平了。

    只一眼,张牟就坐在了上,脊背处一阵阵发凉。白天还好端端的女囚,此时竟睁大了两只眼睛,七窍流血的对着他。

    “我死的好惨!”

    “你夫君死的更惨!”

    “我死的好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