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末的绍江河畔,风吹得人心颤。

    那股冬日的风没有散尽,从那一头直吹到这一头。

    林笑却听到晏巉让他过去。

    濮阳邵倏然搂紧了他。

    林笑却阖上眼眸,晏巉又唤了一声:“怯玉伮,过来。”

    荀延也赶到了。

    濮阳邵看着包围他的人,其中不乏他重用的将领,以及他从未怀疑过的军师。

    南逃至周国,许多人从那时起就跟着他征战。庆功宴上举杯共饮,篝火堆旁酒肉肆意,攻城掠地征战天下……

    将领们呼喊着胜利的喜悦,大碗酒大块肉刀光火光之间,说要建立一个寒门庶族、流民下人也能往上站的国。

    濮阳邵听着他们醉酒痛骂过去的不得志,痛骂一个个尸位素餐的高官,濮阳邵与他们同饮,喝道这周国的天该变了!

    他们一路打来,从岱城到辽通,从辽通到丘定……一路打进绍京,将这周国的天掀翻!金银赏,官位赏,他濮阳邵当了这皇帝,也不吝啬给手下封王侯。

    他们当初要的,要重用要官位要名要利要豪情壮志崭新国度,他们得到了。

    宣王反叛,他濮阳邵哪次征战不是一马当先冲锋陷阵,横戈跃马斩关夺隘。

    可到最后……全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濮阳邵大笑道:“你们是最后叛了,还是一开始,就等着朕上钩。”

    荀延出列,行了个臣礼:“陛下,英雄末路,何必牵连无辜。

    “臣始终记得,当初攻打绍京,是陛下砍断了射向臣的箭。只是……各为其主。您将怯玉伮放回来,臣定竭力保留您的尸身,葬入帝陵,陪葬九鼎。”

    濮阳邵闻言,望向那些曾表面追随他的人,群将纷纷低下了头。

    濮阳邵笑:“到了这关头,军师,朕留一具尸身何用。”

    “放了朕的亲卫,放他们回故乡,朕束手就擒。而怯玉伮,”濮阳邵抚上林笑却脸颊,低声道,“你穿婚服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