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睡了一会,醒来去隔壁村委坐会班,高田农围上来问道:“什么时候走?”看来他离开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张一舟抬眼见大家都竖着耳朵,知道瞒不住了,说道:“镇上只是有这个意向,这几天我就和牛主任做个交接。”说完看了一眼高山虎,高山虎神色一下子兴奋起来。

    “周末村里有每年一度的祭祀大会,还请书记主持参加,这样便能把书记的名字永远留在牛氏家族族志上!”牛志和说道,张一舟犹豫了一下,开口问:“这样妥吗?”

    “我们已经开过会,大家一致同意了的,都认为张书记值得在牛氏家族的族志上留下自己的名字!”牛志和说道,张一舟心里莫名的感动,能得到他们的认可,自己做什么都是值得的,点点头说道:“我观摩一下吧,也就不主持了,也不用留名字!”牛氏家族的族志上留外姓人的名,说不过去,而且村里还有百岁老人在,怎么轮到的自己主持?这点分寸张一舟还是有的。

    牛志和劝了几句,见他态度坚决也就没坚持。

    可交接的工作并不多,财务方面都在高田农哪里,除了一些钥匙和几本记事本,其他也没什么了,本想在牛圈峪再享受最后美好的时光,却不曾想第二天便被管家亮一个电话叫到了他办公室。

    管家亮将一沓A4纸打印的东西推到他面前,张一舟一看吓了一跳,居然是几封举报信,都是举报他的!

    “昨天刚刚谈完话,就大肆宣扬了吧?看样子有很不多人不想你来呀!”管家亮是镇.委副书记,最新的分工里兼任着镇纪委书记,信在他手里一点都不稀奇。

    饶有兴趣的看了下,举报内容涉猎到几个方面:公款吃喝、作风不正、权色交易。

    公款吃喝列举的是在牛圈峪村一年,未交一分钱的餐费,而且后来经常出入山里人家饭店,动辄就是近千元;作风不正针对他与村妇联主任崔兰花存在暧昧关系,很多村民可以作证;权色交易指他与华夏农村银行商河支行信贷部经理林丹阳,为帮助林丹阳完成额度而进行不必要的贷款,且数额重大。

    看完之后张一舟笑了,还掏了一支烟给管家亮点上,他看明白了,无论哪一条都是无中生有,而且没有任何实证,经不起调查,对方的目的不是扳倒他,而是恶心他,就是在他进入党政办之前给他个下马威,一下子倒是激起了张一舟的斗志,这些举报信不管是何小禾还是陈欢鼓捣的,他都不怕。

    “你是我一手调教的,最不想看到你被人算计,所以这些举报信直接被我扣了,根本到不了党组会议上!”管家亮吸着烟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想象着一年前他唯唯诺诺来自己办公室的情形,这才一年,如脱胎换骨般蜕变,如今已经能举止得体的和自己对话了。

    “谢谢管书记,我今后也得约束自己的言行!”对管家亮的示好,他积极的回应,从目前的的形式来看,管家亮是可能成为代镇长,那他就是自己直接服务对象,来不得半点马虎。管家亮笑了笑,心中其实对任筱菲有些不满,镇长人选还没定下来,先把镇长秘书给定下来了,那今后无论谁当镇长,一举一动岂不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这确实是任筱菲的高明之处,之所以这么着急召回张一舟,就是为了赶在镇长人选定下来之前布局;管家亮今天找张一舟的谈话,何尝不是提前布局哪?他和张一舟之间的渊源也是颇深,借举报信的事卖他一个好,同时联络下感情。

    山雨欲来风满楼,人还没到位,已经能感受到血雨腥风的味道了,任筱菲的这种提前布局,让张一舟在整个镇委镇府大院都有种到压迫感。

    不知为什么,只要离开大院的门,呼吸都会顺畅许多,时间到了周日,这是他在牛圈峪村待的最后一天,也是牛氏家族祭祀大会的日子,张一舟全程参与并目睹了祭祀的过程。

    村里很少露面的牛姓老人全都出席,一身青白色长褂席身,袖子很长的那种,带着礼帽,全部蹲守在祠堂门口两侧的空地上,主持人就是那位百岁老人,先由童男送净水,所有牛氏族人必须一一净脸、净手,然后用净巾擦手,接下来亮烛上香,向列祖列宗行大礼,礼毕,进馔,诵读祭文、每人鞠三个躬然后依次退出,礼毕。

    游客里三层外三层的观摩,很多人都是全程录了下来。在现代化技术日新月异的今天,确实很少见这种古礼,任谁见到都会觉得很长见识。

    当然最后还有一道流程,就是牛姓人大聚餐,以往都是在中心街上摆满桌子板凳,今年有了山里人家饭店,在前面的停车场位置摆桌凳,倒是颇为壮观。

    张一舟虽被邀请但却并未参与,把剩下的东西装进车里,想着最后转一圈,先去的大棚采摘园和体验园,何欢居然眼泪汪汪的,张一舟眼中视她为妹妹,不通人情世故单纯的像白纸,自己走了还真有些放心不下她,最后难得的抱了抱她,离开了的这里;接着围着村庄转了转,高田农不是牛姓人,所以能全程陪着他,两人烟一支接一支的抽,看着弯弯曲曲的街道,两旁的古树喷涂着颜料,墙上一街一景的传统文化礼仪故事,每家每户的特色布局,感觉畅游在古代与现代的交界处。

    最后支走了高田农,避开山里人家饭店,绕道上山,一条条石子小径,错落有致的长条石凳,路灯及广播设备,最后来到攀岩区,天色渐晚这里已经关闭,只能在围栏外坐了一会。一年来,这海拔不高、面积不大的牛山上,处处留下了自己的脚印,每一个布局都付出了自己的心血,今日离开他日再来,已是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