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进黎建鸿的别墅几天了,他出乎意料地没有不适应的地方,除了房子实在是太大了。他有自己的房间,房间里有书桌和浴室,除了佣人阿姨,他几乎不会和黎建鸿或者其他人打照面,而他需要在什么时候吃饭只要告诉厨房就好,会有人为他准备好送到房间里。他也不再需要做任何家务,清扫和洗衣工作都有人代劳。他好像一夜之间从被散养的孤儿变成了小少爷。

    但他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在整个暑假里他没有给自己添置任何摆件甚至衣物什么的,确保自己的行李能被一个廉价的小行李箱装走。即使几次见到黎建鸿时他都装作熟稔而亲热地叫“大哥”,但是他时刻提醒自己:这只是暂时的,千万不要迷失在这里。

    新的学期一开启,他就越发早出晚归了,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轨,除了每日的通勤时间比以往较长。

    他也主动提过住校,但是黎爷只是问了一句:“上学要很长时间吗?给你配个司机?”他就再也不敢提了。司机!他想都不敢想!

    本来以为可以就这么小心翼翼地生活下去,但他没想到波折来得这么快,在接下来很长时间他都后悔这一次行事冲动,以至于和黎建鸿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关系。

    他后来总是忍不住想,他怎么就不能再忍忍,不就是被骂没妈吗,他本来就没有,有什么忍不住的,但是当时,他还是冲动地挥拳打了上去。

    在他和那位同学被其他同学拉开后,两人都挂了些彩,事涉学生安全,班主任严厉地要求他们立刻请家长。

    段少辞陡然僵住,他没有家长。

    “李老师,能不能不叫我家长,我道歉,怎么处罚都可以。”段少辞低声下气地请求,“我没有爸妈了,我……”

    李老师皱了皱眉:“你的监护人呢?收集信息时你的监护人写的谁?”

    写的黎建鸿。

    这是黎建鸿主动要求的,他觉得这样十分新奇,也对和学校能扯上一点关系颇有些跃跃欲试。

    但他现在绝对不敢打电话给黎建鸿,他宁愿在学校受一切处分,也要不敢让黎建鸿知道这件事。

    李老师在多次严厉要求但段少辞坚决不打电话后,有些不耐烦了。她直接打电话给教务处,让他们调出学生信息请家长。

    段少辞神色大变,不顾老师和校医的阻拦飞奔向教务处。当他甚至没在意礼节地直接推门而入时,他听到教务处老师对着电话说:“好的,好,好,麻烦您了,再见。”

    “是……我的家长吗?”段少辞惊怯。

    “段少辞?”老师问。段少辞点头,老师便说:“那就是了。你这孩子,怎么死活不愿意给家长打电话?”

    段少辞失魂落魄地回到校医室,不顾班主任絮叨的批评,满脑子都是:“完了。”

    黎建鸿收到老师打来的电话时,正在训人。

    几个人因为交到他们手上的事出了差错,站在他面前头都不敢抬。此时听到电话铃声,他们都暗暗松了一口气。起码黎爷被一打岔,气应该自然地消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