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吃那块鸭血。”

    宋亚轩冷不丁冒出来的抢食话成功让马嘉祺手里的筷子一抖原本就夹得颤颤巍巍的鸭血瞬间“啪嗒”掉进了油碟里,溅起的油点子和蒜泥沫成功被马嘉祺闪避,可能是闪避的动作太夸张成功让对面宋亚轩的面色从阴转晴。

    马嘉祺直接把整个油碟递到宋亚轩面前去,“你不是一直说鸭血嘛有股机油味嘛,怎么转性了。”

    宋亚轩专注于鸭血的转移,等成功落地了拿餐巾擦了擦手才悠悠抬起头和马嘉祺对视反问:“就突然好这口机油味了,你以前还吃不了辣呢,怎么现在辣度都敢勾中辣?”

    以前每次他们仨出门吃火锅,他和刘耀文总爱比,比谁吃得多比谁能吃辣,脸红脖子粗都要哽着一口豆奶也不喝,谁先败阵下来可以从食材下锅嘲讽到结账回家,马嘉祺自然不会参与这种比赛,面前永远摆这碗清水,等红红的油花浮在面上大半马嘉祺才会捞起来跟小鸡啄米似的进食。

    不过问完这问题宋亚轩就后悔了,什么怎么敢,练出来的呗,他们仨中只有刘耀文正正宗宗土生土长的川渝人,一般问他去哪吃他的答案永远只有两个:火锅,小面。在一起以后约个会吃个饭,量变引起质变,多吃几回什么辣不辣怕不辣辣不怕统统都可以迎刃而解。

    宋亚轩低头看着碟子里那块被自己戳的千疮百孔的机油血块,又看看对面在朦胧热气里马嘉祺被辣得格外鲜红的嘴唇和时不时的“嘶嘶”声,他使着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把鸭血上的蒜泥撇干净,彻底失去了胃口。

    马嘉祺馋公司一条街开外的一家甜品坊其实已经很久了,但这家店的开门时间实在和马嘉祺有逆时差而且还没有外卖,马嘉祺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不可理喻,曾经还花了十分钟对此店没有外卖进行深刻的吐槽。于是当同事阿A跑过来说能不能拜托他帮忙去市区送份材料的时候他欣然答应,带薪翘班半天还终于能吃上心心念念已久的泡芙,这种事不乐意干才是傻子。

    正当他怀着愉悦的心情把材料脱手后准备去迎接泡芙时,一转身就看到宋亚轩低着头被他领导被训得跟个孙子似的。

    其实马嘉祺的第一反应是,新奇。

    这种新奇的原因归根结底其实可以追溯到很早以前。

    大概就像是,马嘉祺见证过无数次刘耀文被他妈拧着耳朵拖回家留下一路余音绕梁般的鬼哭狼嚎,而宋亚轩是那个过马路会怯生生拉着他手的琴行上下学固定搭档。

    宋亚轩认识刘耀文的时候比马嘉祺还早上一年,那一年因为父母工作的原因马嘉祺一家迁移至此扎根,马嘉祺很长一段时间觉得宋亚轩比刘耀文还小点,刻板印象害死人,小时候的宋亚轩安静内敛又白白净净的,和刘耀文正值狗都嫌的撒欢劲比,年龄就是一件天然的欺骗外衣。

    他不记得宋亚轩什么时候开始黏黏糊糊起自己,可能是稀奇古怪天马行空的话老是被刘耀文粗暴地回复或者无法接收,于是他就开始向马嘉祺发射这些电波,而马嘉祺性格里天生的一部分恰恰可以很好的将这些收纳托起。

    尽管三人关系里他作为那个相较之下的年长角色总是被教育做好哥哥的第一要义就是:公平。

    平等地给予关注,平等地给予爱,平等地给予同样价值的情绪,但是他很难不去承认,在某段时间他对宋亚轩是有偏爱的。

    等到他步入高中开始被繁忙的学业填满,而两个小孩相继步入青春期,时间和关系中的亲密值是成正比的,宋亚轩不再像小时候那样,马嘉祺早有预料,不过他是习惯性付出“好”的那一方,连这方面的适应性也天然的卓越。

    可能他和尚在校园青春无极限的刘耀文待在一起太久了,连带着对周边的敏度也下降了不少,穿着西服的宋亚轩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地挨批时,侧身挺拔舒展的背脊和五官展露出的锋利流畅的线条,一份迟来多年的“长大了”此刻在马嘉祺心里才有点清晰的轮廓,明明二十多天前三个人还聚在一起给宋亚轩庆祝了22岁的生日。

    那马嘉祺在他这那份属于“哥哥的威严”到底是什么时候没有的?宋亚轩在他们一起站在马路等待打车时花了两分钟思考这个问题,虽然已经进入立春,但温度依旧不近人情的保持冷酷,看着马嘉祺埋在围巾只露出来的一双眼睛,他又把目光转移到对面写字楼下便利店开开合合的感应门想,也许是他高过马嘉祺的时候。

    也就这么一想他就绷不住笑意,任由马嘉祺投来“你被训傻了?”的目光他也收敛不了半分,最后这笑意越来越痒,痒过了十分钟前的“好丢人,挨批被马嘉祺看见了”,最后终于忍不住半俯在马嘉祺肩上笑得像个二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