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仿佛唯有她的心跳声最真切,咚咚咚,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萧瑶将怀中精致的手炉收紧,纤细的指尖泛着白,感受不到一丝热度,冷意从心底一丝一丝往外渗。

    雪粒自窗帷缝隙钻进来,打在萧瑶手背上,半夏匆匆将车帷重新固定,又抽出锦帕替她拭去雪粒融化的水渍,从白玉瓶中挖些面脂细细涂抹。

    淡淡桃花香弥散开来,萧瑶闭上眼,犹记得塞外粗砺黄沙打在肌肤上的痛感,清晰得同方才雪粒打在手上一般无二。

    元福公主府坐落在离皇宫最近的位置,一盏茶功夫便能到,萧瑶忍不住再度掀开锦绣窗帷一角,往宫门方向张望。

    身形倾侧,身下软垫仿佛化作针毡,叫人一刻也坐不住。

    宫门守卫见到公主府马车,即刻放行。

    不远处被雪染白的柳树下,停着一辆马车,灰衣小厮将两手缩在袖笼里,大口哈着白气,望着驶入宫门的华贵马车,眼神了然。

    能将马车驶入宫门,满朝唯独元福公主有此殊荣。

    御殿外,马车尚未停稳,萧瑶腾地弹起来,撩开车帷,手扶门橼纵身跃下,三步并作两步,沿着汉白玉石阶往上飞奔。

    斗篷被寒风攥住狠狠往身后拉扯,边缘滚着的白狐毛迎风烈烈,内侍、宫女们躬身请安的声音此起彼伏。

    进到内殿,萧瑶跺了跺鞋面积雪,将斗篷丢给宫女,大口喘着气问道:“我皇兄呢?”

    “回公主,陛下在东暖阁。”宫女低眉顺目,躬身禀道。

    宫人们个个凝神屏息,不敢说一句嘴,萧瑶一步一步往东暖阁走去,心口像被极细的丝线悬起。

    东暖阁外,萧瑶将身子烘暖了些,方才深吸一口气,叩门入内。

    一眼瞧见龙榻侧端坐着的太后,萧瑶的眼眶登时发红,视线模糊着朝太后小跑过去。

    “母后!”萧瑶小腿一软,跪在太后脚边的绒毯上,伏在太后膝头,吸了吸酸涩鼻尖。

    真好,皇兄还在,她也没有让母后白发人送黑发人。

    假如眼前的一切是梦,她只希望此梦永生不复醒。

    江山太沉重,她只想做个无忧无虑备受宠爱的小公主,只想她至亲之人每一个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