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这寒潭、猫眼灵石之事也定然传到了北疆的耳中,这天下的消息网总是令人惊讶,只是中原来往北疆起码要半月之久,霍承尹对这位细作的谎言实在无法恭维。

    见霍承尹的面孔冷若冰霜,眸中杀机已现,这位北疆细作又道:“北疆王已来中原的事情莫非三皇子仍不知晓?这也难怪,你们皇族,尤其是皇上的弥留之症自然是再机密不过的事情,恐怕就连你们这些皇子都不晓得。北疆已为皇上配出了最尊贵的救命药材,为了皇上的安心服药,北疆王亲来献药。”这位北疆细作说着拿出了一块琉璃琥珀,这琉璃琥珀形状独特,日与月相互环绕,形成琉璃琥珀的独特形状。霍承尹知晓这是北疆人秘密联络的信物,他在北疆的细作与北疆王族内吃里扒外的人联络时,见过这种信物。但他却不能轻易承认自己识得这种秘密物件,霍承尹挑了挑眉。

    “北疆王道山水连绵疑无路,南来大雁一重春。”这位细作又道。

    霍承尹未曾出过京城,无人知晓他与北疆王之间的渊源。这位王当日在北疆为庶子,并不应是名正言顺袭承王位的那个人,在霍承尹的协助下,那位嫡长子中了中原来的绝世美女的花柳之毒,很快无缘世事,这才有了他一登王位的机会,北疆王曾传他这句话,作为他们之间独特的联络之语,也就是独特的桥梁,以表日后报答他的心意。

    霍承尹斟酌片刻,这位北疆王要想在北疆立得稳,倒没必要这么急着做出卸磨杀驴的事情,父皇的病症皇子们不是不知晓,他患头疾不是一日两日,据太医所讲,是脑袋里长了智慧囊,这智慧囊可令皇上聪颖无比,天下无人能及,只是上天妒人英才,皇上只能大概有十年阳寿了,为天下之幸亦为不幸。什么智慧囊,所有人心知肚明,胶瘤而已。皇上这头疾已经不止一两年,当年为炼丹药,令旧国师拿自己那可怜的假皇子下药,也有这头疾久治不愈,皇上日日为自己的性命惶恐忧心的缘故。当年医者医术不比如今,又不能打开皇上脑仁看看,无人敢断定这种何种疾病,只是让皇上用药堪堪维持着。随着医者医术越发精专,皇上病症一日比一日明显,自然也就被诊断出是胶瘤这种不治之症。只是御医惯会讲话,弄出了“智慧囊”这等好听的词来,霍承尹每每想起便心中发笑。皇上每况日下的身体状况所有人看在眼中,对如此拍马钻营的御医口中所言性命仍有十年之辞霍承尹自然也是不信的,只是为防他们这些无关皇位的皇子莫要造反罢了,可若有心反了,何在乎时间?霍承尹登上了这位细作的马车。

    山野散人从地道口钻出,被马车飞驰而过扬起的灰尘呛了一头一脸。“嘿。”山野散人正要追出,一红妆绣裹,艳丽苍白的女子喷张着尖锐的长指甲迎面而来,他以剑相迎,那女子绕剑缠上来,此前对那魔手派三尊时,也曾被幻象所惑,不想走出这么远还是有幻象,看来这就是所说的诅咒。山野散人看了眼他捏碎尸虫的那只手,掌心已经发红,原来即便灭了那些尸虫,沾染上它们的碎屑、肌理的话,还是会中毒。他只好眼巴巴地看了眼越跑越快的马车,赶紧无视眼前幻象,运功逼出毒素。

    驾车的北疆细作做最为稀松平常的车夫打扮,对霍承尹问北疆王是令什么人用那种阴损恶心的方法将他绑至此的问题知无不言。魔手派,这样一个在江湖中神出鬼没,几无人知其底细的派别竟然能为北疆王做事,霍承尹不得不对北疆王重新另眼相看。说他聪明无匹,霍承尹是相信的,当年老北疆王嫡长子风头无两,继承北疆王位置的人选毋庸置疑,可现在这位北疆王作为庶子,没有将心思花在如何与嫡长子自不量力地争斗上,而是用在了整日便装于市井民间,专门揪出中原、南疆细作上。堂堂一个北疆王之子,不同于北疆零星散勇,只要心思花得深,布置够周密,自然总能被他发现些端倪。可要彻底揪出他埋伏在北疆的细作也并非那么容易,因为他们虽然往来于北疆重要府邸,与各色人物打交道,但做的都是正经买卖,那些人都出自于他的精挑细选,是难得的敏捷之人,防卫小心自然也是做到了百分之百。这位老北疆王次子愣是有屈尊降贵的本事,先是以欺侮迫害兄长之罪,故意惹恼了老北疆主,被禁足半年。在这半年时间里,他寻了与他相似之人日日在府中冒充自己,易容乔装成了最落魄的市井之徒,去了北疆排名第二,却深受大家小姐、公子哥们欢迎的做了织布坊学徒。期间设计了苦肉计,救下织布坊的老板,织布是女子的营生,老板自然也是女子,虽为女子,但霍承尹安排在疆域的人从来不是什么多情柔弱之人,这位老疆主次子愣是作出了一副我救了你,但与你无关,我依然安心做我的小学徒,任劳任怨的做派。偏织布坊老板的亲信因私藏织布坊银两,账目上作假被捉,这位小学徒以其对自己多有关照为名苦苦替他求放过,令织布坊老板觉得他甚是有趣,便放他在织布坊身边伺候,存了心刁难加逗趣他,为在异国他乡,如履薄冰的日子增添乐趣。如此也便着了这位“傻乎乎”的小学徒的道,让他知晓了他们为霍承尹设在北疆的细作的秘密,与霍承尹做了交易,顺利登上北疆主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