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与国民政府并非是汉贼不两立,实际上我们抛出了很多的绣球,只是人家却就是不回应,我们党的中央在延安的防空力量更加薄弱的情况之下,曾经向国民政府提出从东北调集一部分高射炮兵,以及部分新式战斗机加强重庆、西安等大后方的防空力量。”

    “甚至在国民政府发动了皖南事变后,我们的中央也沒有改变这个态度和想法,可您看呢,我们的多次建议都被拒绝了,任凭重庆在日机的狂轰滥炸之中挣扎,却就是不回应,不是我们不主动,也不是我们不想帮助大后方的人民,可您也看到了,我们一次次的被拒绝。”

    “国民政府在发展上想的更多的不是依靠自己,而是依靠美英的援助,來打赢这场战争,希望自己欠下的债,让别人去帮你偿还,有些美英都沒有的东西,一旦被国民政府得知,以他们那种只相信外国人的一贯思维,他们会在第一时间拿到美国人那里去研究。”

    “尽管美国人现在还算是我们的半个盟友,但谁能保证在这场战争结束后,在未來的下一场战争之中,我们不会与美国人成为敌人,叶先生,美国人的核心研究机密,中国人是无法参与的,更不为外界所知。”

    “我们不能人家在技术上对我们搞封锁,而我们则敞开了让人家去研究,人家拿走了我们的科研成果,说不定哪天就会变成炸弹落到我们的头上,指不定哪天就变成飞机、坦克打到我们的家门口。”

    “我们沒有办法去相信一个从來沒有想过自强,只能称之为伸手牌的政府,更沒有办法去相信一个只希望依靠外国人去打赢这场战争的政府,叶先生,核心东西只能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最为安全的。”

    “与国民政府合作,我们沒有当人家是汉贼不两立,人家却是当我们汉贼不两立,单单从诸位先生,到达东北之艰难一事上就可以看出來,国民政府对我们的封锁态度如何,况且我们就算有诚意与人家合作,人家也不会相信我们这些土包子的。”

    听到杨震的这番话说完后,想起自己來东北后见到的那些新奇的东西,叶企孙教授也沉默了,作为一名物理学的泰斗,他很清楚这些东西存在和保密的价值,尤其是那个什么晶体管的价值。

    因为杨震与熊大缜曾经专门交待过,对这位中国物理界的传奇人物以及几位特定的专家、教授,比如说李延平现在去接的那几位先生,抗联在科技上无密可保,所以他见过抗联还处于试制之中,小批量用这种晶体管制造的电台。

    体积小,传输距离大,同样功率的电台,足足比电子管制造的要小了三分之二,这种东西一旦泄露出去,产生的后果绝对不会是小事,尤其是日军一旦得到这种东西的生产资料,将会大幅度改进其目前主要还相对落后的野战通讯系统,想到这里,叶企孙教授沉默了下來,之前的那些话再也沒有提起过。

    此刻叶企孙教授的沉默,觉察出他内心此刻正在进行着复杂斗争的杨震,也就沒有打搅他,而是静静的坐在一边等待他的答案,他知道,这位物理大师心中正在做着极其艰难的取舍,一边是满怀希望的学子,一边是留在东北,为抗战发挥自己应有的贡献。

    这两点让他放弃那一点,无疑都是艰难的,都是难以取舍的,在与杨震今天的谈话之前,他压根就从來沒有想过,自己至少在短时间之内不会在返回他所钟爱的西南联大,返回他魂牵梦绕的清华。

    的确下过决心留在东北,但在叶企孙看來只要需要,自己随时可以返回西南联大,但从今天杨震的谈话内容來看,他也清楚只要自己点头,就只能离开心爱的西南联大,离开那虽然艰苦但充满了激情和热情的地方,这怎么能让他不犹豫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