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部队,除了几位高级指挥员之外,从上到下清一色的同乡,甚至营连干部都是一个地方出來的,身边的人都是老乡,跑起來更加方便,偶尔抓回來的一两个逃兵,甚至在第二天连看守他们的人都一起跑了,还出现了带队干部带着一起跑。

    别人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在现在的挺进军是老乡见老乡一起跑,到最后挺进军甚至规定夜间放哨,要求党员和骨干带队,而且不许放单人哨兵,还组成了各种帮教小组,可就这样,也控制不住,有时候带哨的和放哨的一起跑了,帮教的人和教育的人的一起沒有了影子。

    在编成挺进军的时候,这些升级的地方武装无论是在向晋北集结的路上,还是在出关的路上,几乎每一个部队都有逃兵出现,甚至有一个从地方武装升级來的营,从补充进主力部队到还沒有完全出关,在晋北集结的时候,就已经跑的只剩下不到一个半连。

    甚至出现过一个连从连长、指导员到下边的普通战士,一个不剩全跑回老根据地的事例,人家也干脆,说既然在那都是抗战、打鬼子,那么回家守着乡土也是一样抗战,自己保证不当汉奸、不当叛国。

    在挺进军出关时,越往北走逃兵的现象也就越严重,甚至老部队、老骨头都出现逃兵的现象,在部队在冀东地区过长城的时候,还曾经发生过有一个团的营教导员,带着马夫和通讯员,连同六个调往东北工作地方干部,还有一个班的战士一起都跑了回去的事情。

    挺进军临出发的时候,为抗联专门组建的六个新兵团,等出了长城一线,上万人的新兵,跑的只剩下六千多,新兵跑,老兵也跑,战士跑,干部也跑,逃兵的事情,在挺进热河这一路上成了各级干部最头疼的事情。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内,每天晚上行军休息的时候,各级干部见面第一句话都是你们今天又跑了多少,一些新升级的部队,甚至问的是你今天还剩下多少人,干部还剩下几个,战士还剩下多少。

    部队又是在崇山峻岭之中强行军,沒有精力也沒有时间去抓这些逃兵,只能采取一些极端手段來处置,为了遏制住这股逃兵潮,一向轻易不杀人的政委下令,对待逃兵的政策进行调整。

    由原來拖枪逃跑的就地枪毙,改为对于逃兵中的干部只要抓到就地枪毙,战士第一次罚到后勤部门做苦役,第二次则就地枪毙,拖枪逃跑就是叛逃,这沒有什么好说的,但是对于普通的逃兵这么处罚,在关内部队的历史上恐怕还是第一次,由此可见,形势究竟恶化到了什么地步。

    为了遏制逃兵潮,在出长城的时候甚至一次枪毙了鼓动战士逃跑的一个老红军时期的副营长,还有被抓回來的三个连级干部,十多个排级干部,并采取了传首示众,将尸体摆在行军路线上让所有干部战斗都见到,这一古老的威胁方式,才大致刹住这股风气。

    这是沒有办法的办法,从新升级的地方武装之中出现的这股不愿出关作战而引起的逃兵潮,已经蔓延到了老部队和干部身上,甚至有的人都喊出了宁可死在太行山,也不愿意去东北,再不下决心刹住这种情况,等到了热河整个部队还能剩下多少人。

    新升级的部队倒也罢了,但是那些老部队跑的人可大多都是经历过无数大战恶战的老骨头啊,甚至还有不少三八年就入伍的老兵,这样的人也都跑了,可见当时的形势之恶化,但尽管杀人杀的政委都有些心软了,却仍旧沒有完全杜绝逃兵的风气。

    直到部队进入热河之后,因为敌情过于复杂和严重,脱离部队几乎就是一个死,别说单独行动,就是小部队都很难生存下來,再加上日伪军已经严密的封锁了内外长城一线,就是离开部队跑也很难跑回去,这才让这股逃兵风,彻底的平息。

    你身上的军装可以脱掉,枪也可以丢掉,但是你的口音能改,手上的老茧和脑袋上军帽压出來的印子能去掉,被日本人抓到,不是送到东北当劳工,就是死路一条,与其这样,还不如留在部队。

    用温文尔雅的挺进军政委的话來说,这出关真的是一关,当两位老帅与杨震谈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杨震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饶是他的心理素质这么好,也是瞠目结舌,这与后世自己所知道的历史,简直可以说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