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如此艰苦的环境里,贝都因人的平均寿命不长,纳巴里差不多四十来岁,他父亲已经去世了并不令人意外,但这也意味着唯一知道路径的人消失了。

    张子安察言观色,觉得纳巴里不像是在说假话,那种发自心底深处的恐惧和不堪回首不是能轻易伪装出来的,更何况他为什么要说假话呢?把送上门的生意往外推?

    菲娜不知何时靠近了些,站在棚屋门口饶有兴趣地盯着纳巴里,就是不清楚它是对他这个人感兴趣,还是对他的故事感兴趣。

    与高傲且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菲娜不同,飞玛斯受到部落小孩子们的格外欢迎,虽然大城市里流浪猫和流浪狗都挺常见,但对这些自出生以来就没离开过部落的小孩子而言,狗这种动物是他们前所未见的。

    部落里不养宠物,骆驼山羊之类的不算宠物,算是贝都因人的财富和牲畜。

    不仅是孩子,就连稍大一些的青少年也不住地打量飞玛斯,他们中有些人去过附近的城市,比如锡瓦绿洲和马赫鲁港,见过流浪狗,但本地的流浪狗里一般是没有纯种德牧这种名贵犬种。

    特别是飞玛斯那副神气十足的防风护目镜,一派明星出街的风范。

    在国内的时候,飞玛斯不想吓到小孩子,凡是有小孩子在场的时候总是闭着嘴,但埃及实在是太热了,它不得不时刻张着嘴呼出体内多余的热量。

    一开始,小孩子们有些害怕飞玛斯的獠牙,不敢靠近,但观察之后发现飞玛斯很和善,它的眼睛没有任何攻击性,有胆大的便试着接近它,见它不跑又不叫,就壮着胆子摸摸它的后背,它则蹭蹭他们的身体表示友善。

    很快,飞玛斯就和小孩子们玩在了一起,它叼起他们之前玩的那种穿过塑料瓶的绳子,拖着一串塑料瓶在前面跑,一大堆小孩子嘻嘻哈哈地在后面追。

    虽然看起来很快乐,但飞玛斯的心里很沉重,它一直以为这个世界只有中南部非洲战乱地区的孩子还在忍饥挨饿和无法接受正规教育,没想到埃及这种不算赤贫的国家里竟然还有这些由于成年人的意志而不得不过着原始生活的孩子。

    如果他们只是因为穷,它愿意多拍电影,捐出自己的片酬帮助他们,但它怀疑这些人就算有了钱恐怕也不愿做出改变。

    其他精灵们处于隐身状态,各自找阴凉地方乘凉,但也都觉得在现代社会还要坚持这种原始生活是很不可思议的事。

    老茶叹息道“坚持传统,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嘎嘎!依本大爷之见,他们就欠本大爷一泡尿滋醒他们!”理查德低头搔着胸前的羽毛,“可惜天太热,本大爷暂时没尿意!”

    弗拉基米尔嗤之以鼻,“这些人比中国那些头上割了辫子但心里还留着辫子的遗老遗少还可恶,满口的‘圣人言’‘祖训不可违’之类的屁话!”

    “吱吱。”π比划着手势。

    发泄归发灵们改变不了什么,这是贝都因人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也许当萨利姆这代人成长起来,掌握了部落的权力之后,才会出现一些变化。

    棚屋里,张子安相信纳巴里说的是真话,但也相信他没有把话全说出来,犹有未尽之言,但人家不愿意说,总不能拿刀逼着人家说吧。

    纳巴里也在盯着菲娜,即使隔了这么多年,他依然能看出来这只猫跟他在沙漠深处见到的那些猫应该不完全一样,但很多细节是相似的,比如长长的尾巴、大大的耳朵、以及条纹和斑点,它们之间一定存在某种特殊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