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舫驶进西越江境内后萧则眼皮子打沉,在小舱屋里随身躺下,而后入了一个梦,他近百年未曾做梦的缘故,身在宋国长安京,略略恍惚好久,手却被一人牵着慢慢避开人群往前走,萧则张张嘴,问他你是谁,那人侧身望过来,银鼠灰锦袍外披着件砂黑披风,左眼斜下方的那颗泪痣甚是显眼:“小狼,你是不是睡糊涂了,我是谁,你说来听听?”说罢,伸手弹了萧则一脑袋,萧则走过去,那人却原地消散了去,场景转变,喜庆婚房,新郎官半蹲在前面捧着他的双手温声安慰:“小狼,我会是你的亲人。”

    萧则清楚他是谁,眼前却出现光芒,将室内一切晕染化散的同时,一滴泪坠落在手背上。萧则清醒,眼瞧着船舱顶板,依稀听见江岸波涛以及船艉那处珏青开朗夸张的笑声,逐渐回神,闻见肉香味儿,挪开搁在额头上的手肘,双臂撑着地板坐起来,身上绒毯滑落的瞬间,他见到茶案边正在布置晚膳的宋徽衣,萧则抓住绒毯一角:“你怎么进来的?”

    宋徽衣望过去:“南衡仙官,珏青说今晚与你一块睡。”清咳一声,说起正事,“你没吃多少,便偷偷做了份野鸡虾丸汤。”摆起碗筷,招招手,眼睛笑得弯起来,“咱们一块吃些吧。”

    萧则反应过来:“这是你房间?”

    宋徽衣答:“整只船都是您的。”

    萧则想想也对:“互换吧。”

    宋徽衣弯弯脑袋,明显云里雾里:“什么?”

    “房间。”萧则站起身,靠去茶案边入席,手握竹筷吃了一口,剑眉微动,便又吃了几口。

    宋徽衣双臂相环思前想后:“这不大合适。”

    “嗯?”

    “钰青许久未见你,怎能窝在这里不去陪他。”

    萧则静着张脸,明面意思不想陪。

    宋徽衣指指自个,无奈道:“那也不该换我是不是。”

    萧则噢声,脸面平淡无奇:“那我们挤一屋。”

    宋徽衣撇头呛了一声,又被搞懵了。

    过后深夜,宋徽衣睡地板南衡仙官却独占床榻,宋徽衣抬眼瞧瞧天板后打了喷嚏,卷卷薄毯缩着身骨睡了。

    珏青本想偷溜离开被萧则逮了正着,宋徽衣见他一手拎着孩子进了某间黑屋,三钟头后,珏青踱出屋子却面如死灰,宋徽衣问他怎么了,哪知珏青昂头大哭:“我再也不理四哥了,他就是个混蛋!”郁郁跑开了。

    “你说什么了?”

    萧则揭帘踏出屋子,漫不经心道:“我提醒他若再溜出去,便将那些圈养的羊烤了吃。”

    “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