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未晞走出急救室,对护士医生们摇了摇头。

    她沿着走廊往电梯口走去,电梯门开了,她刚要抬腿进去,整个肩膀忽然被握住。“未晞姐,我妈呢?”惊慌的声音,脆弱到一模即碎的神情,这不该出现在一个十六岁少年的脸上。

    楚未晞默默地看着眼眶通红的裴文安,喉咙上下滚动了几下,她听见自己残忍的声音:“她走了。”

    肩上的力量突然部松开。

    少年的脚步声跌跌撞撞远去。

    电梯门又关上了,楚未晞没有进电梯,她面对着紧闭的电梯门,不过半分钟的时间,她听见少年悲怆绝望的哭喊嘶吼,震得整层楼都跟着悲悯。

    袁芳的葬礼在第三天,楚未晞穿着一身肃黑的套装参加葬礼。

    她站在殡仪馆门前,看了眼现场,来宾出乎意料得多,裴康与来宾们说着话,眉宇间似乎弥漫着深深地悲伤。

    与裴岑安一起走进殡仪馆,楚未晞看见了裴文安。

    短短三天,十六岁的少年像是脱胎换骨,原本量身定制的西装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而那本该充满胶原蛋白的脸,也变得暗黑。裴文安捧着袁芳的遗像站在门口,照片上的袁芳,美丽端庄,而棺材里的女人,头骨被损,浑身是伤。

    “请节哀。”楚未晞站在裴文安面前,小声说道。听到她声音,裴文安慢慢地抬起头,一双眼睛像是充了血。他掀了掀嘴皮,不知是想说点什么,还是想要哭一场,但最终,他只是又低下了头去。

    裴岑安的手落在裴文安肩上,“文安,坚强点。”

    楚未晞看见裴文安的身板,忽然僵硬,背影瞬间显得笔直。

    十六岁的他,已经学会了将所有不甘与仇恨,藏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上午十点,袁芳遗体准时火化,一直忍着的少年,在母亲的遗体被推荐火化炉的那一霎,忽然哭得天崩地裂。楚未晞远远地看着,心里酸酸的。袁芳下葬后,来宾部离开,裴文安跟着裴家人回了家,晚上他没有吃饭,自个儿回到自己的别墅屋,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楚未晞吃了饭,找了个借口去了裴文安别墅。

    别墅的灯都亮着,她推不开门,最后是从窗户翻进去的。裴文安睡在大厅的地板上,睡姿像是躺在母亲的怀抱,而墙上他与袁芳的合照在灯光下显得凄凉。他没有睡着,血红色眼睛睁着。

    这是冬天,楚未晞放心不下,也来到他的身旁坐下。

    摸了摸他的手,冰凉的吓人。

    “去床上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