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叹了口气。

    来俊臣愣了一下,突然笑了,浅薄的笑意勾在唇角,却是一副真的非常愉快的样子,将他平日里因阴鸷而让人畏惧的容颜勾勒得英俊非凡。

    来俊臣:“你居然也会叹气?”

    白若被问得哭笑不得:“我为什么不会?”

    来俊臣:“至少你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都是一副天塌下来有人顶的傻样。”

    白若夹起一个小笼包:“我在江湖上略有点名气,张昌宗能查到,大人没理由查不到。就别拿我说笑了。”

    来俊臣嗤笑道:“你那算个屁的名气,不过是这些江湖少侠们涉世未深,让你这张嬉皮笑脸的皮囊骗了过去,哄着你罢了。白若,你跟了我许多日子,今天我就教你一句——人不能总端着,一张皮穿久了,你会忘了自己是谁的。”

    白若愣愣地看着他,半晌垂下眸子:“就像大人这样?”

    来俊臣脸色一僵:“我是回不去了。”

    院内一片静谧,在这安静之中,两人都体会到了一种难言的苍凉。

    好在白若先把话题带了过去:“十八年前的旧案,张昌宗已经决定要定案了。”

    来俊臣抬起眼皮看她。

    白若:“薛绍。”

    来俊臣嗤了一声:“怎么,张六郎这是要给我翻案?”

    白若道:“翻案不翻案的,想必大人也不放在心上。反正薛绍已死,这事对活人没牵连,到此为止,对大家都有好处。”

    来俊臣的目光凌厉了起来:“从别苑出来的时候我是怎么嘱咐你的?让你劝张昌宗定的是哪桩案,脏水泼到谁身上,这些你忘了?”

    “没有,”来俊臣的质问一向凌厉可怕,白若这一次却没有回避:“但是我知道在这两件案子里,大人更重视哪一个。”

    来俊臣冷笑道:“你做下属的,听话就是了,长这么多心眼,多余。”

    白若耸了耸肩:“张昌宗已经推断出了当年刀杀薛怀义的并不是大人,而是另有其人。他并不蠢,我能猜到的事,他没理由推断不出来。若不把这件事深究一下,只怕最后这罪名,就要落到夫人身上了。”

    夫人二字一出口,来俊臣的目光突然阴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