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花烬怔怔地仍无法回神。那粉衣女子凭空而至,又莫名离去,踪影不定神秘非常,虽不似潜意识的那人有着修长的手臂,却仍旧万分熟悉。

    花烬赶至前方,忽闻一阵时断时续的琴音,清越空灵,淳厚悠扬,古韵十足,轻轻落入心头,勾得心微微一颤,从而隐隐作痛。

    花烬彻底失了方寸,朝琴音之处出拔足奔去。出了黄桷树的荫蔽,仿佛用去了她上百年的时间。

    他是谁?为何她竟心痛?不要再故弄神秘了,快出来吧。

    那人似真听见了她的心,竟如其所愿地出现在了眼前。

    前方,一亭台,一琴,一人。

    亭台素雅,仿佛水墨,琴音清幽,似是林溪,男子脱俗,宛若谪仙。

    那袭在脑海出现数次的雪色白袍,终是出现在了现实里。

    他手指轻巧灵动,宛若溪流穿越峡谷,清秀,不带拘泥。长发如溪,于清风中,缓缓流淌,幻美脱俗,倾倒众生。背影清冷,遗世而独立。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悠远气息,拒人于千里,不染凡尘,净极清极。

    花烬怔怔地呆立在亭外,一时竟出了许久的神。直到空灵的琴音戛然而止,那人似已察觉到她的出现,忽而抬头望着前方,修美的指尖停在琴弦之上,微微颤抖,久久未曾转身。

    花烬也有了些许紧张,赤眸闪烁不止,似是鼓了勇气,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正欲开口,那男子已是转身。

    狭长的凤目,似醉非醉,宛若一汪清幽潭水,看不清深浅,此时却难得起了微微涟漪。淡薄的唇,似将隐入夜色的胧月,挂着一抹淡然近无的浅笑。清风拂过长发,丝丝缕缕飘然而起。

    花烬却是震惊得连连后退,喃喃自语:“真的是同一人?怎会……”她满目迷茫,不知所措,忽而转身欲逃,脚下却是被藤蔓缠住,身体一个踉跄,竟向下倒了去。她仿佛被摔醒,立时道:“紫兰失礼了,望公子见谅。”

    花烬自顾说着,却并未瞧见男子迅速赶来时的焦急,与此刻半蹲在地,欲扶起她的身影。笑容隐去,清冷孤寂的神情一闪而过,他柔声道:“紫儿不必如此。”

    花烬抬头紧紧凝视着他,只见他清冷脱俗的淡然神色,确与黑暗桀骜的纳兰夜不同。虽有同一面貌,却是两种天差地别的韵味。如果纳兰夜属于地狱,那眼前的男子就如同天神。

    渐渐的,花烬起身,敛去适才的慌乱,她浮上一抹微笑:“是我唐突了,公子莫要见笑。”

    明卿微颔首,继而转身朝亭台走去。花烬亦跟在身侧,但见春风徐徐而起,四周景色缓缓而动,宁静悠然。

    明卿站在亭中,负手而立,问道:“姑娘可要听琴?”花烬略微惊讶地看着他,不由得迟疑不定。

    他悠然转身,轻轻拉过花烬的手。花烬微微错愕,却并未抽离,任由他拉着坐到了石桌上,正莫名间,耳边已奏出了清溪叮咚般的轻缓琴音。

    宁静的园林,仿佛已远离凡尘,处在了隔离世事的深山老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