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景晚月做完马厩的公务,连饭都没顾得上吃就赶紧回到了他和穆悠暂居的草料房。

    一推门,血腥味和着药味扑面而来,趴在地面草料铺上的穆悠已然昏迷。

    景晚月蹲在他身边摸了把额头,果不其然,又起烧了。

    他这人当真是流年不利。

    不久前,那裨将言道新都统即将上任,任何人不得在此时添乱,三下五除二地便处理了纠纷——

    穆悠以下犯上,王若下药害人,各打八十军棍。

    然穆悠出手狠辣,不顾同袍之义,军棍翻倍;王若自首,心存悔过,减二十棍。

    李通不知情,懵然受害,不受惩罚。

    穆悠便这样生生挨了一百六十棍。

    景晚月盘膝坐在地上,望着被彻底打成了血海的穆悠的脊背,忧虑重重——

    从军四年,他一心钻研兵法,每日操练作战,仿佛至今才开始一一窥探军中全貌。

    有自己及时救治,穆悠所幸并未伤骨,可给马兵派下来的伤药又能有多好?现下又起烧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景晚月侧手支着额头,指节在发际处轻敲,片刻后下定决心,起身走出草料房。

    午饭时间,路上没什么人,景晚月边走边在心中揣摩着即将要说的话,不多时来到营东马厩。

    他仅只往马厩入口处一站,其中围坐一圈吃饭的马兵们就愣了——

    不久前穆悠的一通大闹营中几乎已经传遍,景晚月跟着出了名,他现在是穆悠的同伙了。

    “你来做什么?”

    此处的马兵有齐人流民,也有别族人,皆戒备地瞧向景晚月,问话的语气带着排斥。

    景晚月不亢不卑地答道:“穆悠伤重,需人照看,营南马厩的公务我一人顾不过来,故而前来请各位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