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瀚文妈妈和爸爸的关系越来越紧张。经常为一点点小事,吵个不停。爸爸是因为肝脏不好,肝火太旺。遇到一点点的事,他都不由自主的发脾气。发完之后,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发脾气,再向妈妈道歉。

    瀚文的妈妈要操心一大家人的吃喝拉撒,工作又很累。丈夫的病像一块大石头,始终压在心头,让她喘不上气来。一个肝火旺,一个气不顺,遇到事就炸了锅。每当他们声音太大时,瀚文都慌忙的把家里所有的窗子都关上,生怕被邻居听见。

    他们吵架,让瀚文兄弟三个人最不知道怎么办的是选边站。特别是妈妈在他们吵架后,总要问瀚文他们兄弟三人跟着谁。一般两个弟弟的回答是跟妈妈,爸爸站在一边紧盯着瀚文,他只好说跟爸爸。

    妈妈就非常生气的说他:“白眼狼,妈妈对你那么好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妈妈?”瀚文无言以对。

    每到这个时候。妈妈就会出去买水果回来,只给两个弟弟吃不给瀚文吃。爸爸看不过去,也出去买一个西瓜回来,把西瓜切开后,给他们兄弟一人一块。

    这个时候是检验他们的吵架程度最恰当的时刻。如果不是很厉害,妈妈对两个弟弟就听之任之,瀚文也就顺势地给妈妈一块。如果妈妈接了,这场风波也就过去了,家里就会恢复往日的平静。

    如果他们吵得很厉害,当两个弟弟接爸爸给的西瓜时,妈妈就会说:“不许当叛徒。”两个弟弟赶快收回手。瀚文递过去的西瓜,妈妈自然也不会接了。那么他们的吵架就还将继续。

    渐渐的瀚文摸清了他们吵架的规律,再选边站时,他和两个弟弟就说我们谁也不跟,你们吵完了和好了,我们跟你们两个。妈妈听后反而扑哧一笑,一场烟云也就过去了。

    瀚文妈妈这次去省城,事先并没有和他爸爸吵架。也没有告诉他爸爸一声。只向单位请了三天假,就失踪了。瀚文的爸爸每等一天,脸色就更加难看一天。直到第三天,爸爸的脸色铁青铁青的,吓的他们兄弟三人,大气都不敢出。

    第三天晚上八点,瀚文的妈妈回来了。一进家门,爸爸就给了他妈妈两耳光。把妈妈打到了床上,小弟弟吓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大弟弟也躲到了瀚文的身后。

    爸爸冷冷的问妈妈:“去哪里了?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连招呼都不打就走了?你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家?”声音冰冷的让瀚文打了个寒战。

    妈妈似乎已经预料到了爸爸的反应,站起身摸了摸有五个指印的脸。也冷冷的说:“我就是不告诉你,有本事你打死我。”说完鞋都不脱的躺在了床上,盖上被子呜呜的哭了起来。

    爸爸像泄了气的皮球,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过了一会,爸爸安排他们兄弟三人都睡了。也替妈妈脱了鞋子。灯关了,屋里很静,妈妈停止了哭泣,呼吸均匀的睡着了。

    瀚文胡思乱想了一阵子,迷迷糊糊的也睡着了。忽然他被一阵隐隐的哭泣声惊醒。他没敢出声,只听爸爸说:“你又去看他了?”

    “他刚从劳改农场放回来,毕竟五年没见了。他发电报给我,说想见见我,我怎能不去呢?他毕竟是我的表哥。”妈妈幽幽的说。

    “为什么连招呼都不打一个?”爸爸叹息了一声问。“怕你不让我去。他虽然是右派,可是一个好人。”

    “你对他旧情不忘吧?”“什么旧情不忘?我和你结婚,一心一意的过日子。给你生了三个儿子,你至今还在怀疑我,不想过了你直说。”

    好半天爸爸没在吭声。瀚文从小床上抬起头看了看大床,爸爸好象把妈妈搂在了怀里。天已经蒙蒙亮了,微弱的亮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家里,静的能听到小弟弟的鼾声。

    多年以后,爸爸已经不在了。瀚文问过妈妈三天的省城之行到底去干什么?妈妈说:“去看我远房的表哥,也是我的初恋情人。”随后妈妈讲起了他和她表哥的那段往事。

    我上中学时,你外婆表妹的儿子也和我在同一个班。他家离镇上的中学,还要走将近两个小时的路。家里很穷,每天两顿饭只吃从家里背来的包谷面饼就咸菜。你外婆可怜他,经常叫他到家里来,吃些热菜热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