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吉,乃是婚嫁中的六礼之一,也是大越人最重视的一礼。

    在普通的人家,一般是于宗庙祠堂行占卜,交换庚贴,合八字。而牧云峰是整个宁安城中最有名的吉祥宝地,众所周知,国师葛观尘除了在皇宫里有一处天师殿,他大多时候做法、祈雨、修炼都是在牧云峰。

    阮筱朦和楚蓦是皇帝赐婚,如今又得国师亲自于牧云峰占卜纳吉,这规格在大越国中已是屈指可数。

    申时前,通往牧云峰的道路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俨然是一场喜庆的盛典。阮筱朦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熙熙攘攘的动静,心中默默地想着,得多少喜气才能冲得掉楚府中的愁云惨淡。

    杜桑在旁边说:“郡主您瞧,这些人都往前挤,定是个个都希望能一睹您的风采,绝世的容颜。”

    阮筱朦沾沾自喜地伸出头,想满足一下众人的愿望,却见两个姑娘在路边抱头痛哭,一边哭一边喊:“天哪!楚大人尚值英年,怎么就有了婚约在身了呢?这让人可怎么活啊!”

    “……”阮筱朦默默缩头。

    她就知道男主的光环很强大,简直强大到不合逻辑。从决定纳吉冲喜到现在,总共也没几个时辰,消息竟然传得这样快,一下就来了这么多哭丧……哦不,沾喜气的人。

    皇帝不在,太子监国楚瞻辅政,楚家的大事太子于情于理都会到场。楚瞻留在府中守在夫人床边,太子便向楚蓦本人道了喜。

    “初胭本也要来的,”阮初白解释说,“她叮嘱我一定代为转达,只因,她与骠骑将军府中的容沛公子相约打猎,实在脱不开身。还请你们,勿要见怪。”

    阮筱朦微微一笑,她是知道阮初胭那性子的,又执拗,又爱面子。

    阮初胭虽说了与楚蓦再无瓜葛,可心里哪里那样容易放下?可是,前些日子便有传闻,说宁和公主近来与骠骑将军的嫡子容沛交往甚密。今天,她又特意托了阮初白来秀恩爱,无非是见不得楚蓦纳吉这场面,又不肯输了气势。

    楚蓦淡然一笑:“是公主太客气了。”

    你若在意一个人时,她多看旁人一眼,你都会心中难受;你若是不在乎,她与谁去做什么,听着都不过是耳旁风。

    楚蓦此时满眼都是金玉郡主,虽说纳吉不必着喜服,她亦是经过了一番郑重其事地梳妆打扮。楚蓦见过她盛装入宫时的艳丽华贵,也见过她私底下素颜如玉,清绝出尘的样子,可是一想到她眼下这番淡妆浓抹却是为了他,禁不住更觉心动。

    牧云峰只见法坛,却不见葛观尘的踪影。太子等了一会儿,便没了耐性,他见旁边站了个国师殿的小道士,正想向他问一问国师的下落,却听见前来观礼的人群中骚动起来。

    有人伸手往山坡下一指:“快看,国师大人要施法捉拿邪灵了!”

    牧云峰南坡下有一片屋舍,那是葛观尘的采祥居。传说中,人会生病是因为邪灵入体,为了不让邪灵冲撞喜事,故而,葛观尘在采祥居施法捉拿邪灵,却在牧云峰上为阮筱朦和楚蓦占卜纳吉。

    众人由上而下地望去,果见葛观尘穿着一件素色道袍,袍上以银线绣着神兽和祥云,仙气飘飘又威风凛凛。

    他手执一柄拂尘入了采祥居,临山一排窗户开着,可以看见他气定神闲地向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