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钱大人这么做,实乃大唐之幸,颍州百姓之幸。”李括闻言冲钱源可拱了拱手道:“只是不知颍州城的存粮够多久之用?”

    两军交战之时,守城方为了避免攻城方到周边村庄劫掠粮草,都会实行坚壁清野的政策。现下已经入冬,麦字自是已经磨成面,入了缸。但仍不能排除安禄山叛军攻陷周边郡县后派骑兵劫掠村庄的可能。故而钱源可一方面将愿意入城的村民携其粮食接入城中,一面排除士卒协助村民将多数米粮埋入自家宅邸地下,只留下数日口粮。这样即便安禄山的叛军劫掠至此,所能搜刮的粮食也不会很多。

    “若是省些吃,约莫半年没有问题。不过,若是大军驻扎下来,恐怕最多三月矣。”钱源可稍思忖了片刻轻捋着胡须道。

    “钱刺史不必担心,我军只是暂时在颍州城作休整,不日就会出发。”李括见钱源可以为自己想吃白食,连忙笑着解释以安其心。

    “不急不急,您在颍州一日,安禄山那厮也多少有些顾忌。大军一走,颍州城的百姓又得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钱源可颇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神情中满是落寞。

    “如今安贼攻到了何处?”李括微微蹙眉发问道。从朝廷传来的邸报来看,安禄山只是控制了河南道北部的州县,至于南部的州县大多还在大唐朝廷的控制之中。

    钱源可闻言从随从手中接过一张舆图,在案几上缓缓张开:“李将军您看,我们颍州是在淮水和颍水的交界处,是河南道的最南部。往北走便是陈州、毫州、再向北走便是宋州和许州。如今毫州和陈州还在观望之中,至于宋州和许州已经落入安贼之手了。”

    “想不到叛军实力如此强盛,已经许州城!”李括狠狠的一拍案几,咬牙道:“许州一破,关陇和淮南道的联系便被切断,朝廷再想从江淮之地运送米粮入长安便得绕远道而行,其中耗损势必会增加。”

    钱源可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李将军分析的不错,或许这也是安禄山急于拿下许州的原因。一旦让他彻底打通河南道各州县,我大唐再想安然向关中输送米粮要话费的代价就要大的多了。虽然关中可以自给自足,但不是长久之计啊。”

    李括点了点头道:“陛下着我从都畿道入长安,以钱大人之见,李某该从何处取道?”

    钱源闻言倒吸了口凉气,心道是你领兵恁的来问我这种问题?

    “这,这,呵呵”少思忖了片刻,钱源可总算想出了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线路。

    “李将军你看这里,要去关中必过许州。可是如今许州控制在安贼手中,您要想直接通行怕是不易。不如山南东道绕行,经由襄州,由商州入西京。”

    “哎呦喂,这怎么行,这怎么行呐。陛下他可是言明了李将军必须经由都畿道入西京,若是从山南东道绕行,岂不是违逆了圣意?”

    朱贵见钱源可给李括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连忙在一旁搅起了局。

    “朱公公,你有所不知,都畿道那边十里设有一卡,若想不战通行恐怕不太可能啊。”钱源可早就从李括那里得知了朱贵的身份,他历经宦海沉浮多年当然知道这种人最是得罪不得,只得好言相向,只求赶紧把这瘟神送出颍州。

    可是朱贵却不这么想,只微微挑了挑嘴角道:“呦,钱大人这话杂家怎么就听不懂了呢?陛下命李将军回京勤王,又不是叫他去游玩。这行军之时,怎么可能免得了打仗?若是我们从都畿道行进,说不准还能给叛军打上一场,若是借势收服了许州城,岂不是喜事一桩?”

    “这,这”钱源可不知朱贵竟然如此死角蛮缠,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朱公公说的不错,钱刺史担心的也不无道理。如今要想不战一役进入关中怕是不可能的,但我们还是应该尽力避开安禄山叛军,毕竟入京拱卫天子才是最重要的,没有必要为了一时得失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