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没出什么事吧?”在最初的错愕过后我确认他没有开玩笑,但随即另一种担忧却油然而生,侧过头去借助微弱的灯光仔细观察他的眼睛。

    丹羽长秀对织田家的忠心无可置疑,就是有人告诉我他的忠心已经超过了织田家所有人加起来之和,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表示赞同!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会撒手不管,而且又是在这样的一个多事之秋里。

    “唉~!我也是有心无力了……”紧抓着我的手慢慢松开了些,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主公先世抛下了织田家这偌大的家业,我有心维护却难挡别有用心者的觊觎。在这种时候要想支撑织田家继续走下去,需要的是强有力的手和智慧的头脑,可这两样我却都不具备……”

    “丹羽殿下您不可以如此说,眼下也只有您可以撑住织田家的大局!”看到他这个样子我有些不好受,但也只能给他些安慰而已,这个位子我是绝对不能接的。“您在织田家身孚众望,方方面面都要给您些面子。我则不同,不管我做什么都会成为别人诟病的口实。眼下织田家依旧是天下第一势力,只要我们内部不起纷争,所有人对织田家都莫若奈何。所以如今唯有你,才可以稳定织田家继续走下去!”

    “可如今我实在是感到力不从心,织田家需要的是强力……”他还是不想放弃努力,似乎这是他能够为织田家作得最后一点事情了。

    “羽柴和柴田都不会答应的,织田亲族也会生出别的心思!”我摇了摇头语气相当坚决,同时又显得很无奈。“我知道许多人都在担心,担心我的势力过于强大了。不错,这确实是事实,而且已经威胁到了某些人的利益,让他们感觉自己没了安感。不过也请您理解,要是让他们每个人有了安感,我的安感可就没了,因此即便我有所让步也不可能放弃的太多。所以在会议结束之后我会把主力收缩回四国,在近畿所留的人马仅够保证和泉、丹波等地的安。也许我这支力量留在四国是最好的选择,既让那些人放心,又可以让他们不至于肆无忌惮地打起来!”

    “你这个人哪……实在是太过于的爱惜羽翼了!”丹羽长秀松伸手在我的肩上拍了拍,叹息中感慨无限。“名声这个东西,有时候实在是误人,像一条无形的绳子束缚着人们的手脚。要是你能留在近畿,羽柴和柴田就都不会那么得寸进尺了!”

    “与其担心这些枝枝叶叶的事,你还不如仔细考虑一下根本,时间可已经不多了!”我看他还沉浸在不切实际的幻想当中,因而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

    “根本?什么根本!”乍听之下他没有明白。

    “究竟该立谁为主公的继承人,就算决定不了您也该有个态度吧?”我把语气尽量放缓,说得轻描淡写。

    “只要稳住了主要的重臣,按照礼法古制……”本来信心满满的丹羽长秀突然说不下去了,张了张嘴再也发不出声音。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实际不简单,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时候!”我没有刻意盯着他去看,而是也作出了深深忧虑的样子。“……如果信忠少主尚在,那么就一切无话可说,可是眼前这种局面,立谁不立谁好像都有道理。我相信这几个主要继承候选人的身后都有人支持,而且那些支持者恐怕也都有自己的打算。虽然强制通过一项决议应该也办得到,但是不久之后就会有人借着那些落选者的名义揭起反旗。所以这件事一定要做周密稳妥的打算,不然就干脆作战争的准备好了!”

    “唉……”丹羽长秀在那里伫立了一会儿,最后无言的离开了。夜色中他的身影渐渐隐去,显得是那样的孤独与萧瑟。

    “唉……”我也无言地叹了一口气,继续回去睡我的觉。对于他的同情和对眼前局势的认识都是真实的,真实到并不需要加以证明。

    织田家的时代过去了,不管怎么拉也无济于事,即便是我不伸手取得,别人也丝毫不会客气。我如果真是就这么放弃了的话,那么我的这一支势力也会在我死后迅速消散,那些爬上去的曾经的竞争者,不可能心存慈悲之念。

    “嗯?”进门时我的眼皮跳了两跳,扶着门框的手没有继续往外推。“你们退下吧!我要一个人呆一会儿!”我站在那里说到。

    “是!”樱井佐吉答应了一声,恭恭敬敬地把灯笼递了上来。

    “我不需要灯!”我摆了摆手后走进了屋子,然后在正中间的位置上坐下。“你怎么回来了?”当屋门关上以后,我对面前的一个白衣人问到。

    “竹中大人预计主公近期将有大的举措,因而急令将臣从九州召回。加藤大人费了一番功夫,才将臣送了进来!”白衣人叩拜回禀到。

    “这几天风云变幻通信不便,重治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想起近些日子给竹中半兵卫的信过于简单,导致了他按照猜测进行了一些准备。不过这也没什么,不会影响什么大局。“……九州的事情怎么样了,目的都达到了吗?”我舒了一口气后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