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早已对诸星殿下心存仰慕,但因为种种缘故一直未能得见!同处西国却与您这样的当时豪杰不能一晤,在下心中久怀此憾念……”安国寺惠琼带着最亲切而又隐含谦卑的表情表达着对我的敬意,按说作为一个外交官不应该作出有辱身份的表现,但他此刻代表的是他“自己”而非毛利家。如果再表现得高傲尊贵,那么下面的话也就没法说了。

    我此刻的表情极好,面色想必如怒放的牡丹一般,对着安国寺惠琼的恭维不断谦逊的点着头。整个西国、近畿的转折点汇聚在我的身上,但却没有感觉到任何压力,因为痛苦的抉择并不需要我来承担。

    哥萨克骑兵在最关键的时刻从天而降(并不真是从天上,而是坐船经北陆提前到了宫津),霍思金和约瑟夫兄弟率领的1胸甲骠骑兵一来就投入了战场。在漫长平整的海岸上,小早川隆景的一万多人就像一堆积木被推dao,真正零伤亡的代价换来了三千首级和八千余俘虏。这个情报就如长上了翅膀,整个日本都被震惊了!不止是鸟取城前线在我的命令下停止了进攻,就连“猴子”和吉川元春也都自动停止交战脱离了接触。在把事情弄明白前还是不要急着表态,闭上嘴巴、停下手、睁大眼睛多看看的好!

    既然你们想看我的,那我就让你们好好看看!在竹中半兵卫的建议下我连面也没见,就把小早川隆景和几个毛利家的重要将领送到了岐埠。使者静水幽狐还带上我一份亲笔捷报和大量财物,在向织田信长祝贺的同时小小地表了一下功!

    天已经被捅了个“大窟窿”,但织田信长必须替我扛着!第一、他如果跟我翻脸会显得非常愚蠢,出了这么大的事却要事后决断,说明他已经失去了对辖下势力的控制;第二、如果放出小早川等人联合毛利家夹击我,那么手下所有大将都会寒心,立了这么大功并且主动献上战果却是这么个下场,以后遇事可得多想想了;第三、毛利家不会真的出兵来打我,如果不顾还在我手里的这么多附庸豪族俘虏的生死,那么一向以“联合盟主”自居的毛利家也就要崩溃了;第四、不管怎么决定上杉、武田和北条都是他的敌人,集中力打我最好的结果是筋疲力尽的收拾掉我后他被那三家收拾掉,最坏的结果是在我和东国三家的夹击下被收拾掉;总之在选择和我决裂这件事上,织田信长没有大势力可以借助。和东国三家组成联军一起来打我?借他个胆子!问问他敢让那些人的军队进入近畿吗?

    织田信长的表现确实老辣,一面传令表彰我的功绩,一面奏请朝廷申斥毛利家!一切作得自然而然,一切作得顺理成章,就好像所有的事情他都清楚,都在他掌握之间一样。人们对莫名其妙的事情往往心怀恐惧,而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不可理解!魔鬼骑兵不可理解,织田信长根本无视的态度也不可理解,既然打击没有直接露在自己头上,那么还是先保持沉默,看看别人的态度再说吧!日本所有的大大名都是这个态度,包括与织田信长有直接冲突的武田胜赖,甚至本愿寺一向宗都在毛利家的授意下闭上了嘴巴,只有上杉谦信好像在遥远的越后发表了一些关于“信仰”问题的激进言论。

    前往岐埠订立城下之盟的安国寺惠琼在建部山城暂时停了下来,原因是他“个人”想要表示一番对我的仰慕。这个理由不知道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的!不过他要是说来谈判,我则根本不会见他。

    既然我们之间的交往只是“个人”原因,那也就没必要太给他难堪,因而也就出现了本章开始的那一幕。

    “……今日能与予州殿下相见在下足慰平生,殿下实在可堪武家楷模!”

    “安国寺大人实在是过誉了,在下实不敢当!”对于究竟称他为“大人”还是“大师”我还真是费了番思量,最后还是觉得“大人”顺嘴些。“……大人的才学我也是久仰的,不知这次前来有什么指教?”他夸得我都有些不好意了,也不知贪财、好色、生活堕落的自己是怎么当上这个“楷模”的。

    “主要就是来拜访予州殿下!”安国寺惠琼貌似轻松的回答到。“在下收藏有一柄名刀,名唤‘蛟骨’,放在身边一直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予州殿下当世英雄,还望赏光笑纳!”随着他的一个手势,他的随从将一柄连着鞘有一个小架子的太刀,交到了后藤又兵卫手里,当然交接是在极远处完成的。

    “所谓‘君子不夺人所爱’!这……”这对我们双方来讲都算不上什么贵重的东西,收下也没什么,但必要的推辞还是要有的。

    “宝刀赠烈士,能发挥这把刀真正的作用才不辱没它!”安国寺惠琼急忙着表示诚意。

    “如此我就愧领了!”我笑眯眯的盯着他,等着“主要”下面“次要”话。

    “其实在下这里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他看我欣然接受也就放了些胆子。“在下有一些私交深厚的朋友近日盘桓于殿下处,甚望殿下能与照顾一二!当然殿下的难处在下亦深知……”说着他从僧袍的袖子里拿出了一张纸,双手递向我。“这一万贯实在不成敬意,希望以补鄙友等行止上的不足!”

    “这个嘛……好说!”我这一沉吟安国寺惠琼面部肌肉就是一哆嗦,直至我的话锋一转才缓和下来,不过我也不可能就这么简单放弃自己手中的筹码。“钱就不必了,我这里的日子还过得下去,只是我也有一件小事希望安国寺大人能够玉成!”

    “请予州殿下吩咐!”说的是“吩咐”而不是“只管吩咐”,可见他对我的要求也是心存疑虑。

    “在下希望接纳尼子家的人们,还请安国寺大人代为周旋!”我的话有如一颗重磅炸弹,安国寺惠琼的身子就是一晃悠。

    “这个……这个是……”他试探着问。

    “只是我个人的一点愿望,和鄙上右大将殿下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我明确的表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