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干年后的现在,白鸟回忆起自己和方时舟的过往,仍会有喝水塞牙缝的不畅之感。

    白鸟第一次见到方时舟,是在她住进玉莲宗偏殿洞府的翌日。

    毕方一族因着数量稀少又妖力强劲,大多心高气傲。白鸟亦不能免俗。

    清河真人不曾伤她,却也不许她离开偏殿,还在外围施了禁锢阵法。

    白鸟哪儿受得了这种委屈。

    就像宁愿饿死也不屈服于人类的麻雀,她掀翻了几个来送丹药的道童,不信邪地狠狠撞向法阵。

    她撞了三天三夜,撞得眼冒金星,伤痕累累,火红的羽毛散落了满地,也没能在屏障上撞出一丝缝隙。

    方时舟就是在那时出现的。

    他踩在剑上,从天而降,月牙道袍往后翻飞,晃悠着手中丹药冲她打趣:“你在和那法阵比谁先累死么?还好我拿了药来,真是只笨鸟。”

    那是白鸟第一次见方时舟。

    和那些居高临下的冷漠道人不一样,他看自己时的眼神温柔,像是夏季的微风。

    霎时间,白鸟藏在心底的一腔委屈爆发出来,扑腾着翅膀将俊美的郎君扑倒在地,嗷嗷直哭。

    美郎君没反抗,抬手摸着她的鸟头,静静等她哭完。

    后来白鸟才知道,这个人是清河真人的首席弟子,玉莲宗最强的剑修。

    这样的人居然会放心被一只妖兽压在身下,还摸着她的脑袋宽慰她?白鸟有点难以置信,又莫名被激起恼怒。这些道人又想戏弄她。

    那天她揍了方时舟一顿,当然不是用拳头,用妖力。

    方式舟没有反击,他被震飞撞上树,嘴里咳出了血。她以为这下他该发怒了吧,可方式舟没有。他唰一声抽出长剑,反手将剑刺进了地里。

    抬起头,凌乱的发丝垂在他鬓边,鲜血将唇瓣染成了艳色,他瘫坐着,丝毫不显狼狈。

    “还生气么。”这话是哑着声音冲白鸟笑着说的,“如果还生气,那就接着打。打到你消气为止。放心,我不还手。”

    白鸟原本是真的下了死手,可看到他闭上眼,静默等待自己下一击的模样时,心底一颤,银剑哐当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