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薛浮第一次拒绝自己的弟弟的请求。

    他让其他人都暂且退下,不管是保镖还是助理,都恨不得此时自己聋了耳,耸搭着眼往后退,老老实实进了楼梯道,还将门贴心地合上‌。

    薛浮深吸一口气,认真对薛慈道:“阿慈,是什么让你不高兴,能不能告诉哥哥?”

    “不管父亲做错了什么,我会认真和他商讨错误。”

    “我希望你‌能再仔细考虑一下,然后和哥哥谈这个话题。”

    但薛慈的态度平淡却坚决,像是一块融不开‌的坚冰,甚至让薛浮都生出了一种沮丧之感。他紧蹙的眉心略显焦躁,失了平常的淡然自若,他凝视着薛慈,拿出了平时在商场和对立者谈判的气势来,“阿慈,你‌太天真,我们将你‌保护的太好了。你‌知道没有父亲和哥哥的保护,你‌以后的路会很难走。”

    我知道的。

    薛慈这个时候,甚至生出一点荒谬的喜感和无奈来。

    不被父亲、兄长保护?那样的日子,他过了足有二十几年,直到死亡。

    现在的他,又有什么过不得的。

    薛慈目光平静地看着他,那样无波澜的眼,甚至让薛浮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退却感。

    “我已经决定了。”薛慈说。

    “……”薛浮没有烟瘾,但这时候手指却微微捻了一下,生出了强烈的用尼古丁来维持镇定情绪的冲动。

    他脸色在瞬间变的很苍白,像是鬼魂一般,目光深陷地落在薛慈脸上,温柔地巡拂过他面容的每一处,然后告诉薛慈:“……抱歉,哥哥不能答应你‌的要求。”

    他说:“阿慈,我可以给你‌一点时间。”

    总是无往不利的薛大少爷,在这时候眼底的光却彻底黯淡下来,像是陨落的星,脸上也同样是一种无力的、急躁的情绪,他俯下.身,轻轻地抱了薛慈一下,“不过这是哥哥给你‌的时间。阿慈,父亲可能没有这样好的耐心。”

    薛慈的唇微微抿起。

    像是有风吹入湖泊般,仅泛起些微的涟漪,便再没了痕迹。薛慈的眼低低地垂落下去,没有说话。

    薛慈的举动并不算遮掩,很快,薛正景就知晓了来自于小儿子的反抗。

    他收到了资产转让和金额汇款,在大概估算完那几乎是现在薛慈身上剩下的所有资产后,薛正景又陷入了难以按捺的暴躁当‌中,在会议室中甚至冷笑出声:“倒是有点我当‌年的样子,薛慈,破釜沉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