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弯弯惊叫出声,从她后头飞快地走来,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了,她不知张婶子看去了多少,臂膀将散落的药材全部拢住。

    张婶子将那口干药材噙在嘴里,不露破绽,笑道:“你瞧我,刚有只黑猫不留神闯了进来,打翻了你的药,我才要捡,你就进来了。”

    岳弯弯听她这么说,稍稍松了口气,道:“是有只猫,她常来蹭饭。惊着婶子了。”

    张婶子又看了看她掌心的药渣子,忍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弯弯,你是不是进城找了大夫?这是什么病?”

    岳弯弯迟疑了下,慢吞吞地斟字酌句道:“不瞒婶子,是……那些病,我在陈家做苦力时,伤了身子。婶子,这病不好见人,你莫同人说。”

    张婶子点头,“苦了你了。”

    最后,她竟完全忘了此来的目的,再也没提过虎儿的事,疾步匆匆地走了。

    岳弯弯越想越是不放心,张婶子为人精明,她就是看出了什么,也不会说破的,但以后会怎么样,那便不好说了。

    可是张婶子待她一直很好,对她也极是信任,就算她真的看了去了,她就会害她吗?岳弯弯也还是不大相信。

    ……

    初春,微雨泷泷,宫室之上碧瓦如鳞,泠然万声。

    元聿身后的宦官打着伞,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方与大臣舌战数时辰的陛下回宫。

    迈入寝殿之后,身后无数风雨之声,便全都消失了,屋内燃着龙涎香,兽形博山炉吞云吐雾,两侧峭楞楞千姿百态的太湖石,烟逐雾绕。

    琐窗西畔,墙角爬了一层细密的薜荔芽,柔光漾漾,转眼已是二月。

    朱雀宫外的早柳,已经开始酝酿春绿,等待着一场如油的甘霖。

    这场雨过后,气候应是会愈来愈暖的。

    这近三个月以来,元聿先后即位、服丧,其后,将因为科举舞弊案而空缺的职位,一个一个扶持上了新人。

    最令人侧目的是,陛下破格启用了一个年仅二十四岁的宰相。

    千年以来,史无前例。

    这位青年宰相,本身便已有爵位,乃是世袭开国元勋昭烈文英公家的长子晏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