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情都有个认知过程。如果沈浩当初在中军大帐里没有拿麾下几百名监察使作为实证的话,当时在场的人也不会将他所说的关于开水的言论当真,大概率会以“信口雌黄”来认定他是在狡辩。

    这边一线的医师都尚且不信河里的水烧开后不怕浮尸的害病影响,更何况下面的普通军卒了。

    一边兵站的领事医师被压在地上一棍一棍的挨着军棍,而且叫声很大,据说吼出来不容易被棍伤摧到腹腔,憋着反而容易留下暗伤。而其余的医师则是惩罚减半,一人十五军棍,排在后面谁都跑不了。

    兵站的主事官同样如此,而且刚才还一个劲的感谢陈子方,因为这件事陈子方明说不会报回去。但只此一次。

    另一边就是一口口大锅烧水,陈子方带头连干三碗,里面的水是烧开了的,源自兵站外河里的水。

    “外面河里的水是活水,里面飘个尸体不能直接喝,但烧开之后就不怕。今后你们可以按照我刚才的方法烧水,烧开之后放凉了喝,连拉肚子的毛病都给你们治了!记住了!一定要烧开,只是烧烫的话没用!”

    陈子方能下令揍这里的主事官,这在军卒们看来就是地位的象征。军卒都是从众的,群胆,见到有人带头先喝了,自然就去掉了心里一大半的怀疑。再说,真要是没用的话谁敢让人喝会得病的水?万一起了瘟谁都跑得了。

    于是一些早就已经被缺水的日子弄得嘴皮干裂的军卒立马在什长的带领下拿出自己的碗去锅里舀水喝。

    抿了一口,有些烫,和喝冷水一个味儿,就是喝之前要吹一吹,麻烦些。

    “将换下来洗干净的纱布放在沸水里煮,煮上一个时辰,然后再晾干备用,这样可以减少伤口灌脓的发生。”

    沈浩看到的可不止一星半点的问题,甚至在陈子方眼里很正常的东西在他看来都全是槽点,只不过他有自己的考量若非实在憋不住他不会轻易开口。

    比如,沈浩看到那些伤员身上裹伤的纱布脏兮兮的居然简单洗洗就又给他们裹上,这怎么行?嫌人死得不够快还是怎么的?

    本来背上一道大口子,命硬活了下来,可要是最后死在伤口发炎上,那才不甘心啊。

    发炎和炎症沈浩解释不清,也不知道怎么说起,只能用这里人都清楚的“灌脓”来说事。灌脓前一般都会浑身发热,然后很多伤重的根本等不到伤口灌脓就会被感染而引发的炎症发热直接带走。

    陈子方的脸上先是一愣,然后瞪着眼睛看向沈浩,颤声道:“沈大人,这事可开不得玩笑!”

    “沈某不开玩笑。此法虽不能杜绝,可绝对可以减低灌脓的风险。”

    “这是什么道理?”

    “不清楚,拾人牙慧罢了。不过想来道理应该和“喝开水”差不多吧。”沈浩自己只是“知道”却不是“明白”,让他去解释医学上的东西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能搪塞。好在陈子方不是一个追根问底的人,比较讲究实际效果。

    稍微一琢磨,反正煮纱布又不会对伤员有什么危害,全当试试真假了。于是在兵站里找了二十个重伤的,先仔细清洗的伤口,敷上疗伤药,然后用沸水长时间浸煮过的纱布包好。

    “一定,一定要好好看住这二十个伤员,一切按照我之前给你交代的步奏来处理。每天都要给我传讯,切记不可遗漏任何细节。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