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敛果然转移了注意力,跟苏裕聊起沿途风光,天下山水了。

    六日后,陈子晗等人回到了颖都。

    翌日,蛮鞑子的使者来到颖都,欲跟大陈谈议和之事。

    来的使者是安森和达尔西,二人都是极其骄傲的人,如今代表战争中输了的一方来议和,他们知道这一趟定会被狠狠羞辱,心中都多有不愿,但是阿日烙要他们来,他们不得不来。

    惠礼堂内。

    安森和达尔西坐一边,而大陈这边坐了齐鸿福和林渊二人,承庆帝着实是不想怎么搭理蛮鞑子,派丞相出来便已经足够给面子了,再塞个能言善辩的四品言官来陪着,承庆帝交给他们的任务很简单,不能让蛮鞑占大陈一分便宜。

    这个“不能占一分便宜”吧,说明确也明确,说不明确也不明确,齐鸿福和林渊要拿捏好这个量,按着承庆帝的意思,与安森和达尔西好好谈。

    四人在惠礼堂内两两对坐,谁都没有先开口,都在等着对方先出条件,达尔西的背伤得不轻,又赶了几天路,伤口在路上裂开过一次,现在辣辣地疼,他沉不住气,几次想要开口,都被安森在桌下的手压住了。

    还是林渊先开口了,他直接抛出问题:“不知二位远道而来,是想用什么条件来与我大陈议和呢?”

    安森说:“我族现今沿石荡山脉而居,大陈泱泱大国,估计也瞧不上我们那块小地方。”他停了下来,看了达尔西一眼,示意达尔西接着他的话说,二人来之前便演练过议和场景,互相配合得也算默契。

    “我们的石荡山下有天底下最漂亮的草原之花,她是九狐族的公主,名为岚木儿,岚木儿只比大陈太子小几岁,听闻大陈太子仍未成亲,我族愿与大陈联姻。”达尔西说。

    齐鸿福摸了摸胡子,说:“我朝太子仍未娶亲,是因为陛下想让殿下再磨砺几年,如此,殿下的婚姻大事便更不能草率决定了,岚木儿虽是贵国的公主,但这个议和条件,谁得了好处,还真说不准。”

    林渊义正言辞地说:“贵国挑起战争,致我朝士兵和北境百姓死伤无数,据我所知,贵国有十数位公主,若用一位公主便想谈议和,那我朝死去的士兵若泉下有知,也定不会甘心。”

    安森和达尔西早便知道这个条件还不足够,达尔西想,这种时候应该让艾克洛来的,艾克洛来跟大陈人比狡猾,比巧舌如簧,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我们还打算每年给大陈送上一百匹我族的特制绵绸,这次凛冬期也损害了大陈很多北边百姓的利益,我族的特质绵绸保暖性好,不且不易磨损。石荡山比大陈北境还要冷许多,但我们穿上这种特质绵绸,十分暖和,在帐篷外也能不畏寒冷,行走自如。”安森说。

    林渊心中一动,凛冬迫使很多百姓流离失所,逃的便是一个“寒”字,若蛮鞑的特质绵绸真的有保暖奇效,对北境百姓来说无疑是一剂定心药,但他心里还有疑虑,说:“且不说贵国的特质绵绸保暖性是不是真的那么好,但每年若只有一百匹,还不够我朝一个小镇的百姓过冬。”

    达尔西说:“我们知道大陈地广人多,但是我们世世代代居于关外,地方狭小贫瘠,原料也只有这么一点,这一百匹与我们而言已是难得,大陈若还想要再多,我们也凑不出来了。”

    齐鸿福喝了口茶,一针见血地问:“若贵国真是地方狭小贫瘠,为何还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资来攻打我国?”

    达尔西脸上一红,安森答道:“大陈地大物博,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又怎会知道我们为了粮食和水源而不断迁徙的辛酸呢,倘若你们肯让些地方给我们安定下来,那我族和大陈根本就不会有战争,我们也不必坐在此处谈议和之事了。”

    林渊摇头说:“我看未必,若我们真的让你们住进我朝地域,谁知道你们安定下来后,会不会得寸进尺,还想要得更多呢?届时我朝便是引火自焚,自讨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