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蜡烛还燃着光,恬然欲熄。

    地板下,“唔唔”地声音再度传来,和前几次不同,江淮听见了类似于敲击木板的声音,嗒嗒几声,然后是有东西被掀起的声响。

    “哐当——”

    沉闷的撞击声从脚下传出,江淮连连倒退,在这过程中,他听见了低哑模糊的一声叹息,像是沉淀了经年累月的浊气,从嗓子眼被吐出,浑浊污秽。

    地板下的开始出现了剧烈的晃动,像是什么东西要从缝隙中爬出来,堵住了出去的门,一连串的敲击声不断从脚下传出,仿佛下一瞬就可以破开这脆弱的木板了。

    江淮只能退到了后院,后院静悄悄的,倏尔风过,吹得杂草簌簌作响。

    厉闻昭还在外面,想要从正门出去,就必须踩过那些被敲响的地方,这太危险了,可是如果不出去,万一这后院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办?

    就在他犹豫不定的时候,屋里的木板突然发出一声巨响,震颤着,节节坍塌,那群僵尸唰地从这窟窿里跳出来,它们的动作缓慢,喉咙里吐着浊气,沙哑模糊,在跳出来的一瞬,压得整间房子里的地板全部向下坍塌。

    木屑纷飞中,月光倾泻在巨大的坑洞里,隐隐绰绰地照亮了摆在下面的几口棺椁,上面的盖子全被掀翻,红绳崩的到处都是。

    江淮不争气的打了退堂鼓,眼中流露出了深切的恐惧,他此时也顾不上其他的,只想快点从这院墙里出去,趁着僵尸们还没跳出来的功夫,两只手朝墙上一扒,脚下踩住石头,欲要翻墙。

    他在慌乱中完全忘记怎么使用法术,怎么起飞,只能用上了最原始的,最简单的逃生方法。

    屋里,那些僵尸动作缓慢,眼球漆黑,镶在眼眶里,连一点眼白都看不到,皮肤早已溃烂腐败,像是骨头架子上裹着一层软绉绉的皮囊,腥臭难闻。

    江淮立时想到了自己一开始在屋里闻到的味道,想必就是这些僵尸身上散开来的。

    他翻上院墙,顺着踩到了屋脊上,来观察外面的情况,尽管有所准备,但当他攀上房顶,看到眼下一切时,还是呆住了。

    无数的僵尸,从各处竹楼里跳出来,游荡在空荡荡的寨子里,个个面色惨白,四肢僵硬,只能靠跳来行动。

    深夜的风大,吹散了稀疏的云层,猩红的月光照着它们,仿佛给它们增添了妖气,动作快了不少。

    厉闻昭立在其中,以他为中心的百步之内,狂风肆起,黑气在他脚下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圈,不断盘旋着,绕着他的周身而转,他并指一扣一弹,黑气很快分裂出了数个回旋镖,朝四面飞去。

    几乎是一瞬,无数个腐烂的头颅尸身从脖颈上滚落,咕噜噜地滚了满地,由黑气形成的回旋镖,凌空一个转折,再次割断了其余僵尸的头颅。

    粘稠浓腻的汁水从干瘪的皮肤上喷溅出来,江淮起初以为是血,但借着月光细看,发现这些汁水都泛着黑色的光,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余下的僵尸闻见了人味儿,立时朝厉闻昭那涌去,江淮想要帮他,却心余力绌,厉闻昭还发着烧,又受了伤,要是在这送命,他俩今天谁也别想活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