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有人肯这般耐下性子,对她说这些,哪怕当初只有一句,她都不会心甘情愿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阿茶突然下了榻,取了一截香燃了起来,袅袅的清香不觉令人心旷神怡。

    闻宛白闭上眼睛,轻轻呢喃“师叔祖竟是个爱香之人。”

    阿茶钻进了被窝,轻轻靠了靠她,声音从被窝里传来,闷闷的,“别叫师叔祖了,我也就比你大二三十岁罢了。”

    闻宛白不知怎的,这香闻多了,头脑便不觉有几分昏昏沉沉。她对阿茶是从不设防的,更未想过,阿茶有一日,会以一种极端的方式来做一件她意料之外的事。

    阿茶还在絮絮叨叨。

    “小宛白,师叔祖遇见你真的很开心呀,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有见到你的那一刻,我才明白了活着的意义。”

    “我一直相信水月宫没有放弃我,爹爹没有放弃我,小宛白说要带我回家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这么多年的信念都是值得的。”

    “可是,小宛白不该承受这么多的。师叔祖也不想把上辈子的恩怨施加在你的身上,你要好好的呀。”

    “咦,怎么哭了?”

    阿茶抬起手,擦去了闻宛白自眼角滑落的泪,她自己调制的香,自然是极好的功用,并且,这香不会影响她这个主人分毫。兴许是她的错觉吧,她觉得,闻宛白在听,突然就有几分不好意思了。

    她拉开了自己的衣服,雪白细腻的肌肤立刻暴露在明亮的烛光之下,她的肩膀处,有一朵墨绿色妖艳绽放的玉骨花,传闻,这一株玉骨无忧,是仙人在路过人间之时,不经意掉落的,却被凡人捡走了,仙人不想惹麻烦,就回了天庭。

    这玉骨无忧,便一直在凡间,越传越玄乎,渐渐成为了江湖中炙手可热的对象,其热度不亚于寒水草。她也是年轻气盛,偶然间在南鸣山庄发现了玉骨无忧,他们以为她偷了圣物,要求她交出来,奈何搜遍了全身,都没有找到玉骨无忧,这才一直将她囚禁在阵法之中。

    这玉骨无忧,当年是被吸进了她的肩膀,成为了一个如胎记一般的物事。

    当初,她说可以帮闻宛白恢复武功,并非是随口一说。她相信,玉骨无忧会有用处的。

    阿茶运用内功将玉骨无忧逼了出来,又捏着墨绿的花儿,趁着她的功力还未散尽,将玉骨无忧推进了闻宛白的肩膀上。那墨绿的花瓣自肩膀蜿蜒至后背,艳丽地让人挪不开目光。

    阿茶吹弹可破的肌肤变得褶皱,漂亮的头发则是变得白发苍苍,她变成了一个年华迟暮的老人,再不能像一个小姑娘一般撒娇了。

    她将衣服妥帖地拉好,捻起垂在一侧的白发,立刻蹒跚着走到案边,嘴里轻轻呢喃着,“不行不行,得给小宛白留个字条儿,还是火化了好,这幅样子太……丑了。”

    她倒在案前,怎么爬也爬不起来,血水流了一地,她想,人活一世,总该是要开心的,她不能哭,希望小宛白也不要哭。

    “小宛白……你听见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