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容初极尽妖冶的脸上并未有分毫神情变化,他只是深深地望了陆思鄞一眼,便轻轻启唇言“本皇子知道了,你下去吧。”

    陆思鄞轻轻应“是”,却在退下之前,又添了一句,“皇子还是尽快为好,闻宫主的身子亏虚的十分严重,如果不尽快得到药引,恐怕挨不过年关,届时,即便是微臣,也是回天乏力的。”

    论算计,没有人能够比得过容初。

    陆思鄞自然知道这一点,所以,他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以一个弱者的姿态臣服在他脚下,让他认定自己不会欺瞒他。

    不过。他确实并未欺骗容初,闻宛白的身子确实亏虚的十分严重,不过,倘若有了药引,闻宛白便重新有了功力加持,这镜花水月虽然会带给她无尽的苦楚,却能够救她一命。不失为一笔极好的买卖。

    待闻宛白恢复武功之时,仅依靠容初之力,又如何能够困得住闻宛白。

    容初顾念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宋玉裴与离忧自成婚后,便远离了姑苏,不知去往了何处,他如今的人都派去寻找苏晔之的下落了,一时竟是腾不出人手去追寻宋玉裴的踪影。

    苏晔之早在多日之前,便离开了皇宫,他对圣上说明了自己的心意,一直生活在无忧无虑的南鸣山庄,早已尝尽了自由的滋味,无论如何都无法在皇宫中心安理得的做养尊处优的四皇子。

    他意坚决,圣上亦不是无情之辈,见他言辞这般恳切,便也不再强求。

    圣上何尝不知道,这个儿子并不习惯于皇宫中尔虞我诈的生活。他在暗处一步步看着这个儿子被逼到绝境,又特意施以援手,在他生无可恋之时,将他带回了宫中。

    如今,他又要回到曾经伤他至深的地方了。

    圣上实则对他的选择有几分淡淡的惆怅。

    他在夺嫡之争机关算尽,才得到这万人惊羡的大好江山,即便佳丽三千,儿女绕膝,却永远都无法得到曾在他心尖尖上的人。

    后宫之中,有无数张与那个人相似的眉眼,可却唯独只有苏晔之的母亲,是十足的像她。连带着苏晔之的眉眼间,亦与她有几分相似。

    没想到,他这样的人,竟会有如此单纯的儿子。

    从他见到苏晔之的第一眼,便看中了他骨子里的干净纯澈,无人能及。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他身为帝王,唯一能够做的,便是保全他的性命。

    圣上的脸上也有了淡淡的皱纹,不过依旧能够从中看出年轻时的英气。

    他批完奏折后,揉了揉太阳穴,突然有一道黑影自房梁上悄无声息地飘落。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睁,便知道来者何人。